第40章毒计萌芽

“晴若。”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几天没喝过水。

“公子?”晴若推门进来,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得不成样子的脸,心疼得不行。

“去把张三和李四叫来。”陈望亭吩咐道。

张三和李四,是他从军械革新司里挑出来的两个不起眼的小吏,一个精通模仿各路笔迹,一个擅长打探市井小道消息,而且嘴巴都严实得很,是他准备用来执行计划关键环节的人选。

流朱的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御书房。

“陛下,陈侍郎这几日行踪有些反常,军情参谋处也调动了几个背景不太干净的人手,似乎在秘密筹划着什么。”

林萧放下手中的奏章,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哦?看来,他是找到法子了。”她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由他去。朕只要结果。告诉他,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陈望亭的书房内,一封模仿周延笔迹,措辞隐晦的“密信”已经写好。

信的内容,并非直接揭发赵阔和张家的罪行,而是旁敲侧击,暗示赵阔在西北边镇发现了一条“新的财路”,比倒卖军粮获利更丰厚,也更隐秘,只是需要京中有人配合打点关节,疏通门路。

这封信,将通过一个特殊的渠道,“不经意”地落到赵阔的某个副将手中。

根据情报,那名副将素有野心,对赵阔独吞大部分好处也早有不满,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取而代之。

“这条‘新的财路’,就是引蛇出洞的诱饵。”陈望亭看着那封信,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封模仿周延笔迹的“密信”,经过张三那双巧手,悄无声息地摆在了西北边镇参将何冲的桌上。

何冲年近四十,在赵阔手底下熬了不知多少年头,自诩有几分能耐,偏偏始终被赵阔死死压着。

他展开信,逐字逐句地看,起初眉头紧锁,渐渐地,捏着信纸的手指收紧,呼吸也粗重了些。

“新的财路……比倒卖军粮获利更丰厚?”何冲低声念叨,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心头怦怦直跳。

赵阔这老匹夫,果然背地里藏着好东西!还需要暗中打点?他娘的,若是我能搭上这条线……

他当即唤来心腹副官:“去,给我盯死了赵将军最近的进出,尤其是他跟外头那些信件往来!还有他那几个狗腿子,瞧瞧他们最近鬼鬼祟祟在干啥!”

副官领命,匆匆去了。

何冲则开始盘算,如何绕开赵阔,把这“天降横财”一口吞下。

陈望亭派出去的探子,跟个影子似的,把何冲这边的一举一动,添油加醋地吹风到了赵阔亲信的耳朵里。

“听说了没?何参将最近不安分啊,到处拉拢人,还说什么……赵将军年纪大了,该挪挪窝了。”探子压低了声音,对着赵阔手下一个营官嘀咕。

那营官一听,脸都绿了:“他何冲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话没多久就传进了赵阔的耳朵。赵阔本就觉得何冲近来愈发不听使唤,此刻听了这“密报”,胸口一股火直往上顶。

“反了!反了!他何冲想干什么!”赵阔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老子待他不薄,他竟敢在背后算计我!”

猜忌这玩意儿,一旦冒了头,就跟春天的野草似的疯长。

赵阔立刻下令,严密监视何冲和他手底下那帮人,自己营帐周围的护卫也加了一倍。

一时间,边镇军营里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赵阔和何冲两拨人马,走路都绕着对方,碰上了也是横眉竖眼。

营里的小摩擦就没断过。

“何冲的人昨天把我手下打了!”

“赵阔的人今天没来由搜了我们的营房!”

指责和冲突一天比一天厉害。有次夜里巡逻,两拨人因为几句口角,竟真动了刀子,虽说没闹出人命,但也见了红。

军营里人心惶惶,各种瞎话传得飞起。

就在赵阔和何冲斗得眼红,双方都觉得对方要下死手,神经绷得快断了的时候,京城,御书房。

流朱呈上一份蜡丸封好的密信。

林萧拆开,里面是一份字迹工整的“罪证”,一条条列得清清楚楚,直指西北边镇参将赵阔,私通外敌,倒卖军粮,意图谋反。信末还附了几张纸,上面是些模糊的字迹,勉强能认出是赵阔的签押,据说是“通敌信函”的影印。

“岂有此理!”林萧将那“罪证”狠狠掷在御案上,镇纸都滚落到了地上。

她站起身,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在空旷的御书房回荡:“传朕旨意!即刻命大理寺卿李元,为钦差大臣,率御林军精锐,火速赶往西北边镇,给朕彻查此事!若赵阔果真通敌叛国,格杀勿论!所有牵扯其中的,一个都别想跑!”

同时,这份“罪证”的抄本,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悄悄送到了朝中几个出了名脾气又臭又硬的清流言官手里。

第二天早朝,不等林萧开口,几个言官就跟约好似的,抢先出班。

一个个痛陈边关将领如何腐败,说得唾沫横飞,慷慨激昂,矛头直指赵阔罪大恶极,请求陛下降下雷霆之怒。

“陛下!边关安危,乃国之大事!此等国贼若不严惩,何以安抚军心,何以震慑外敌!”

林萧听着底下群臣激愤的言辞,面色铁青,当即宣布了派遣钦差彻查的决定,又冷冷补了一句:“此事,朕必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一股肃杀之气,瞬间笼罩了整个金銮殿。

西北边镇。

钦差李元带着圣旨和御林军,快马加鞭赶到。

此刻的赵阔与何冲,经过这些天的内耗,早就筋疲力尽,手下的人也是人心涣散,提不起精神。

面对突然杀到的钦差和那些杀气腾腾的御林军,两人几乎没组织起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被分别控制起来。

在赵阔的营帐里,钦差“非常顺利”地搜出了早已被陈望亭的人巧妙藏好的“通敌铁证”——几封与北胡某个部落头子来往的“亲笔信”,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

人证物证摆在面前,赵阔张口结舌,面如死灰。

何冲虽然没直接掺和通敌的事,但他克扣军饷、贪墨粮草的那些烂事,也被一五一十地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