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祁照曦急切道:“彩云,立刻传讯,快马加鞭回京。”

“再差一人先行去京城门口调人过来接应!”

“殿下?”

彩云满眼不解。

“别问,快去!”

祁照曦一把将她推出车厢。

那队布衣之人中,贺明阁脚步蓦然一顿。

方才车帘掀起一角,那惊鸿一瞥。

跟在他身后的华杉见状,压低声音:“怎么,这是见了哪家小娘子,竟叫贺兄移不开眼?”

“别忘了我们还在逃命!”

贺明阁置若罔闻,目光死死钉在那远去的车驾上,喉结微动,逸出一声极轻的呢喃。

“曦儿……”

“你说什么?”华杉眼神骤然锐利。

贺明阁猛然回神:“是长公主,祁照曦。”

“她自小与我一同长大,定不会看走眼。”

“你说,那辆车上坐着的是祁照曦?”华杉眯起眼。

视线在两辆华贵马车间来回逡巡。

他忽然勾起唇角,笑意阴冷:“能与长公主同行的,不是皇后,便是皇太后……”

看那两辆马车四周的侍卫侍女,不过三十余人。

若是能挟持,又何愁不能安全地回到北国?

一只手重重搭上贺明阁的肩。

“贺兄。”华杉凑近他耳边,“想不想……尚公主?”

一瞬间,贺明阁眼中尽是贪婪与野望!

马车虽加快了速度,可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

今日简行,侍卫不过十余人……

祁照曦提心吊胆。

车驾骤然一顿!

一抹滚烫的猩红溅上车帘。

头马车夫咽喉死死钉着一支羽箭,身子软软垂下。

滚烫茶水倾覆,浸透了祁照曦的指尖。

“来人啊!有刺客——!”

……

山脚农舍,一匹马被高价买下,直奔秦家军大营。

营帐内,秦捷正擦拭着佩剑。

亲兵卷帘而入,附耳几句,面色煞白。

擦剑的动作戛然而止。

一瞬间,剑锋映出的眸子里,杀意凛然。

北国奸细!

又是北国奸细!

多少秦家儿郎的血,都洒在那片黑土地上!

他霍然起身,指骨因用力而泛白。

可秦家军,是大恒的军,非他一人之军。

圣令未至,兵符不动。

他能调动的,唯有帐下亲兵。

当“长公主”与“皇太后”几个字传入耳中,他心头猛地一沉。

脑海中闪过那张脸。

再无半分犹豫。

秦捷大步流星跨出营帐。

“点兵!”

他亲自点了数十精锐。

“一队,驰援池山!”

“余下之人,随我——去白马寺!”

话音未落,他已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风雪中扬起。

才过白马寺没多远,血腥气扑面而来。

风雪裹挟着铁锈味,刺入鼻腔。

马蹄踏处,雪色殷红。

秦捷勒住缰绳,瞳孔骤然一缩。

禁军的尸身与其他人交错倒卧。

刀剑相击声已然零落。

残存的数名禁军背靠背,围成一个摇摇欲坠的血色圆阵,苦苦支撑。

圆阵中心,皇太后面无人色,威仪仍在。

祁照曦将她死死护在身后。

孙姑姑和彩云一左一右,已是强弩之末。

那张素日里总温和笑意的脸,此刻惨白如纸。

唯独一双清眸,燃着不屈。

狠厉,冰冷,是同归于尽的决绝。

她一手紧揽着皇太后,另一只手,死死捏着一根金钗。

钗头尖锐,对准前方步步紧逼的刀锋。

那姿态,仿佛只要防线一破,那金钗便要立时刺穿谁的咽喉。

秦捷的眼,瞬间烧红。

他猛地拔出佩剑:“护驾——!”

华杉,动作一滞。

他缓缓侧头,阴鸷的目光扫向声源处。

游戏,被打断了。

他本不急。

剩下的禁军,不过是笼中困兽。

他想慢慢玩。

一刀,一刀,割断他们最后的希望。

他要看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丑态百出。

看皇太后威仪扫地,看长公主跪地求饶。

华杉的视线,重新黏回祁照曦脸上。

那张惨白面容,不见半分恐惧,只有刺骨的冷。

他很不喜欢。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

“嘿嘿,殿下。”

“只要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放过你。”

声音嘶哑,像淬了毒的沙。

祁照曦闻言,睫羽微颤。

随即,一抹极淡的讥诮,染上唇角。

三个响头?

她心中冷哼一声。

怕是磕上十个八个,这群人也不会放过她们!

祁照曦一声轻嗤:“本宫的金枝玉叶,你也配?”

华杉脸上那恶毒的笑,寸寸凝固。

猫捉老鼠的快感,荡然无存。

正在此时,远处马蹄声碎。

秦家军!

华杉瞳孔骤缩。

他再无半分戏耍之心。

他眼底血丝迸现,凶光毕露,手中刀猛然指向祁照曦。

此刻他唯一的活路就是——

只要抓住了他们,还怕没有活路?还怕没有银子?

“快!给我抓住那娘们!”

声音里的贪婪与疯狂,再不掩饰。

“只要抓住她,封侯拜相,荣华富贵!”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数十名刺客呼吸一重。

眼中贪婪与疯狂交织,瞬间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