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一时间,船上气氛凝滞如冰。

祁照月实在按捺不住,娇声问道:“母后,这是要验谁和谁啊?”

皇太后冷冷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自然是你,与哀家!”

祁照月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脱口而出:“您莫不是老糊涂了?”

这话一出,喜姑魂飞魄散,重重磕下头去。

“太后娘娘!万万不可啊!”

她额头贴着冰冷的甲板:“您凤体金贵,千金之躯,怎可轻损……”

皇太后听了,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说的有理。”

喜姑刚要暗松一口气,心还没落回肚子里。

便听皇太后话锋一转,手指从祁照月身上,缓缓移到了她的脸上:“那便,你们来验!”

祁照月猛地抬头,一张脸顷刻间涨成猪肝色。

“荒唐!”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乃金枝玉叶,她算个什么东西?”

她一手指着瘫软如泥的喜姑,声音尖利。

“一个下贱的奴婢……母后!您这是在当众折辱皇室颜面!”

喜姑的身子抖得像风中残叶,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股咸腥的血味。

皇太后听着祁照月的叫嚷,脸色未变:“金枝玉叶?”

“你是不是,哀家说了不算。”

“它,说了才算。”皇太后的手指,轻轻点向那两碗清凌凌的水。

“来人,按住她们!”

话音未落,孙姑姑与彩云欺身上前,一左一右,铁钳似的手死死扣住祁照月与喜姑的手腕。

“太后娘娘,十七年,整整十七年……”喜姑挣扎着,朝着皇太后吼道……

“你做什么!放开我!”祁照月剧烈挣扎。

锦缎衣袖在拉扯中皱成一团,发髻间的金步摇晃得叮当作响,狼狈不堪。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忽然捂住小腹,面露痛苦。

“母后!我肚子疼!我肚子疼!”

她的声音凄厉,仿佛腹中胎儿真有什么不测。

可惜,皇太后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奇怪!太奇怪了!

往常只要她喊疼,皇太后便担心得很。

如今……

如今连她肚子里的白氏骨血都不管不顾了吗?

皇太后一双眼,此刻只紧紧锁着常太医。

常太医躬身上前,从药箱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祁照月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寸寸逼近的针尖,疯了般地想把手缩回来。

“母后!”

她尖叫起来,声音已然变调。

“是不是姓凌那个贱人在您耳边造谣?!”

“如此荒唐的鬼话,您居然也信?!”

她着实想不出还能因为什么。

皇太后心中冷哂,唇角勾起一抹冰。

挑拨?

到了此时此刻,她竟还觉得,是旁人挑拨?

常太医不再迟疑,将那碗清水端端正正放到了地上。

银针落下,两指血珠,殷红刺眼。

一滴是祁照月的,另一滴,是喜姑的。

殿内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只小小的青瓷碗中。

两滴血珠在水中相触,而后,融为一体。

荒唐!

祁照月目眦欲裂:“不!我不信!”

她猛地拔下头上仅剩的金簪,狠狠朝着那碗水掷了过去!

“我不信!”

瓷碗倾倒,溅了一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祁照月疯了般嘶吼,声音凄厉,直指常太医:“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再试一回,再一回……”

皇太后点了头:“好,哀家也想再试一回。”

皇太后朝着常太医伸出了手:“拿银针来。”

“不……不行……”喜姑惶恐地连连摇头,“不可以……”

又两滴血珠落下。

众目睽睽之下,那两滴血,在水中泾渭分明,彼此推拒,仿佛隔着天堑,永不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