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最开始的世界11

  那天过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

  曾经他们是共患难的逃亡好友。

  但因为他的一己私欲,他们之间又多了一层肉体关系。

  彻夜无眠。

  次日清晨,温度滑出身体。

  卿啾看向墙壁,熬过一整夜的折磨,终于能颤着泄出一丝脆弱的喘。

  阴影自身后印下。

  少年环着他的腰,哑声问他:

  “这是你想要的吗?”

  卿啾看向窗户,看到倒影中瘦骨嶙峋,荒唐至极的自己。

  半晌,室内响起一道声音。

  “嗯。”

  他说。

  不知是回答,还是逃避用的搪塞。

  ……

  那天很快结束。

  卿啾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又好像有了什么变化。

  他仍是那个不能走动的废人。

  但到了晚上,他这个废人终于有了能找乐子的活动。

  呼吸声深深浅浅。

  纤细的脖颈微仰,卿啾茫然地看向上方。

  眼尾沁染薄红。

  卿啾舔了下唇,单薄的腰身无意识弓起。

  他有点过于贪图享乐了。

  在失去一切的情况之下,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寻找活着的滋味。

  总是快乐的。

  冷白修长的指尖顺着脊椎下滑时,感觉总是快乐的。

  只是还不怎么够。

  微弱的电流顺着脊椎涌入大脑,刺激着最关键的神经。

  却又不太到位。

  卿啾碎发微湿,顺着模糊的视线往下看。

  室内太暗。

  疤痕被模糊,只留下清冷精致的轮廓。

  那张少年感十足的脸贴着大腿内侧。

  微弱的气流拂过。

  总是阴郁清冷的凤眸,在此刻熏染出欲念的味道。

  薄唇微张。

  少年垂眸,拉近距离。

  卿啾长睫微颤。

  眸光微闪,指尖收紧。

  他向后躲。

  却被扣住后腰,压得更深。

  “够了。”

  来来回回的拉扯,总是比单刀直入来得磨人。

  “可以继续了。”

  卿啾用胳膊挡住眼睛,几经组织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但话说出许久。

  对面一片寂静,许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卿啾困惑低头。

  却见少年垂眸,轻轻将侧脸贴在他小腹之上。

  语气平静。

  “你不快乐。”

  卿啾觉得奇怪。

  “我哪里不快乐?”

  现在,明明是他从遇到许澄后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什么都不用想。

  他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快乐。

  这是他最好的结局。

  卿啾微微靠近了点,浓雾色的眸子失去焦距,如小兽般轻轻蹭了蹭少年的肩。

  他想要更多。

  他想沉沦,他想堕落在快乐之中。

  至死方休。

  可这一次,总是对他纵容的人将他推开。

  漆黑长睫轻颤,遮住黯然眸光。

  少年重复道:

  “你不快乐。”

  卿啾抿着唇,一字一顿地强调。

  “我很快乐。”

  那双色泽浅淡的凤眸看向他,却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腰身被裹住。

  少年用大衣将他裹好,接着起身离开。

  于是从那天起。

  他赖以生存的,仅存的那一点快乐。

  似乎也烟消云散。

  ……

  卿啾背靠着墙,侧身看向窗外。

  眸光麻木。

  窗外风景很好,大片麦浪浮动,荡出好看的波浪。

  卿啾不知道少年在做什么。

  他总是很忙,几乎可以说是倾尽一切想给他更好的生活。

  这是他们搬来这个小镇的第三年。

  他住进更好的房间,也有护工会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但从那天开始。

  那种荒唐的事,他们再也没做过。

  卿啾开始心闷。

  苍白瘦削的手指攥紧被褥,他恍惚地看向窗外。

  外面阳光正好。

  可他的心,却像坠入无尽深渊。

  为什么不来找他?

  是他误会了?那个人其实并不喜欢他?

  还是说命运的轨迹不能更改。

  就连那个唯一选择他,带他逃离过去的少年。

  也要选择抛弃他?

  过大的压力,使得卿啾日渐消瘦。

  护工说明了这件事。

  于是当天夜里,紧闭的屋门被推开。

  影子斜斜落下。

  卿啾抬头,看见熟悉的浅色。

  少年长高了些。

  印象中少年感十足的眉眼,终于染上男人感的棱角。

  他们之间离得很远。

  卿啾知道,这是因为那个人还没换衣服。

  一个隐姓埋名的人能做什么?

  起初是苦工,后来是搬砖工工。

  这么做足够一个人生活。

  可如果带上他这个残废,打工的工钱是远远不够花的。

  他像个无底洞。

  为了他,少年加入地头蛇的帮派。

  那些承载着伤痛的疤成了很好的投名状。

  令人恐惧的面目适合暴力讨债。

  总是干净的衣角间渐渐染上血腥气,卿啾问了一句。

  那人便不再在洗澡前碰他。

  今天是个例外。

  那双浅色寂寥的眸子望着卿啾看了许久,复又缓缓地垂下。

  时隔许久。

  少年垂眸,再次道:

  “你不快乐。”

  卿啾没了之前反驳的心情,他压力太大,连带着人也变得负能量起来。

  “你总这么说,是讨厌我了吗?”

  卿啾在等。

  等少年说没有,等那个人像两年前那样。

  ——义无反顾地选择他。

  可这次没有。

  室内的铁锈味越来越浓,那个曾义无反顾带他逃离的人。

  却在那晚轻声对他道:

  “明晚,会有人来接你。”

  卿啾猛地转身。

  在屋门合上前,他扶着墙一路跌跌撞撞向前。

  “你要抛弃我?”

  卿啾几度深呼吸,勉强扼制住情绪。

  “因为觉得麻烦?”

  没有回应,少年拂开他的手想出去。

  卿啾紧紧攥住衣摆想要个答案。

  可下一秒,掌心感受到一阵濡湿。

  他的手被拂开。

  像是生怕被发现秘密,少年匆匆离去。

  卿啾怔忪地站在原地。

  半晌,他打开灯,看到那片濡湿的颜色。

  血一般的殷红。

  卿啾没有回到床上,在门后呆站了一夜。

  次日,他留了个心眼,在护工和人闲聊时认真记下内容。

  护工说她这份工作怕是做不长了。

  雇主为钱玩命,结果被记恨,被追杀好几次。

  有钱赚没命花,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还不是为了那个需要照顾的病秧子。

  卿啾心口发闷。

  等护工离开,他缓缓睁开眼。

  神色更加麻木。

  他身体的亏空是名副其实的无底洞,他是名副其实的累赘。

  如果他真的是碰谁谁倒霉的丧门星。

  那么或许分开,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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