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翻脸
清河王府之中,清晨时分,天空飘起了丝丝缕缕异常朦胧的细雨,那细密的雨丝如同轻柔的纱幔,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而后院中的花朵像是被大自然精心装扮过一般,每一片花瓣上都留下了晶莹剔透的雨露,宛如镶嵌着的颗颗璀璨明珠,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魏望舒早已梳洗完毕,她轻轻推开房门,刹那间,一股花草混着泥土的清新香气扑面而来,那芬芳馥郁的气息直往人的心坎里钻,让她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
这时,只见侍女恭敬地走上前来,双手小心翼翼地举着一封信,轻声说道:
“王妃,清早的时候有个小厮送来了一封信,说是您的友人寄给您的。”
魏望舒听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伸手接过了信件。
她心里暗自思忖着,在这京都城里,会给自己写信的人,想来也只有纳兰允泽了。
如今这么早就送信过来,莫不是关于张狗蛋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信纸才刚刚摊开,君清夜就好似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后面贴了上来。
“哼,又是那个臭小子写来的吧?”
君清夜话语里满是怨念。
魏望舒却仿若未闻,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张狗蛋已经落到齐王龙行渊的手中了。”
一听这话,君清夜不禁“啧”了一声,随后说道:
“这下可好,秦王怕是要有大麻烦了,够他头疼一阵的喽。”
魏望舒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笑容,那笑容竟让院中的百花都瞬间失了颜色,显得黯淡无光。
“接下来,只要齐王能把人妥妥地藏好,就算秦王把这京都掘地三尺、翻个底朝天,那也别想找到张狗蛋在哪儿。”
魏望舒心情极佳,悠悠地说着。
君清夜听了,轻轻点了点头,应道:
“没错,如今就等着郭大学士那边有所行动,开始发难了。”
两人这般说着,似是对局势已然成竹在胸,就等着后续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了。
他们站在这庭院之中,微风轻拂,衣袂飘飘。
虽看似只是闲谈着各方局势与他人动向,但那眼神交汇间,分明藏着诸多谋划与深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这郭府门前,一大早便呈现出一番别样的景象。
郭长青早早地就站在了门口,那伸长脖子、翘首以盼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能看出他内心的急切。
而在他身后,是府中的一众女眷,她们可个个都是满脸怒容,那咬牙切齿的神情,仿佛是面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恨不能立刻就将那惹出祸端的罪魁祸首给生吞活剥了,方能解心头之恨。
瞧那痛失爱子的郭老夫人,此刻更是显得面容憔悴不堪,那原本还算精神的面庞,如今已被哀伤笼罩。
眼眶亦是浮肿得厉害,显然是不知流了多少伤心的泪水,那红肿的双眼,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内心深处的悲痛。
“怎么还没来。”
郭长青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猛地一挥袖子,对着身旁的管家大声说道:
“管家,你去秦王府催一催!”
“是,老爷。”
管家赶忙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就去叫来了马车,准备即刻前往秦王府。
“罢了罢了,还是老夫亲自去一趟。”
郭长青思忖片刻后,终究还是彻底没了耐心,决定不再假手于人,要亲自前往秦王府接人。
随后,郭府的马车便风驰电掣般地在街道上急速前行。
那马蹄声哒哒作响,惊得街道上的鸡四处乱飞,狗也吓得四处乱窜,路上的行人更是慌乱躲避,不少人在躲避之余,免不了低声咒骂几句。
可此刻的郭长青哪还顾得上这些骂声,他只顾紧紧地握着拳头,那指甲都深深地陷进了肉里,在手掌上印出深红色的半月凹痕。
他此刻满心满肺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那架势,真真是只想找到那惹事之人,好好地发泄一番,甚至都有了杀人的冲动。
一辆马车在秦王府的大门前戛然而止,那扬起的尘土还未完全落下,门口负责值守的侍卫抬眼看清来人后,顿时大惊失色,赶忙慌慌张张地奔进府内去通报了。
秦王龙行湖此时正在府中,听闻郭长青居然亲自前来,顿觉脑袋一阵剧痛,仿佛要炸裂开来一般。
可事已至此,显然是躲不过去了,他只得强自镇定,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紧绷着,匆匆亲自赶往府门去迎接郭长青。
郭长青就静静地站在府门外,一只手缓缓捋着自己那花白的胡子,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凌厉。
待见到秦王龙行湖现身,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昨日的秦王龙行湖,身着华丽服饰,头戴玉冠,周身环佩叮当作响,那模样真真是宛如天人下凡,风采卓然。
可再看今日的他,却是显得那般狼狈又颓废。
发丝胡乱地散着,毫无往日的规整,眼中更是布满了血丝,仿佛一夜未眠,脸色也是极为难看,透着一股子疲惫与憔悴。
只是此刻的郭长青满心都在那杀害他儿子的凶手身上,根本无暇去细细品味秦王龙行湖这前后的变化这些琐碎之事。
他瞧见秦王龙行湖出来,立马双手拱起,急切地问道:
“王爷,那杀害我儿的凶手在哪里,老臣今日亲自前来押解他,还望王爷速速交人!”
秦王龙行湖听了这话,不禁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咙,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无奈地说道:
“郭大人,本王若是告诉你,这犯人昨天夜里跑了你信吗?”
郭长青听到那番话后,缓缓地抬起了头,只见他的脸色愈发紧绷起来,就像是拉紧的弓弦一般,而那眼神之中,寒意也在一点点地凝聚、加深,愈来愈冰冷刺骨。
“王爷莫不是在和老臣开玩笑吧?”
郭长青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又隐隐含着一股即将爆发的怒气。
秦王龙行湖此时也是满脸的无奈与痛苦,他抬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仿佛想要借此驱散那萦绕在心头的烦闷,随后缓缓开口道:
“郭大人你听我说,本王也没有想到……”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郭长青愤怒的呵斥声给打断了。
“简直是荒谬!”
郭长青怒喝一声,那声音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在空气中震荡开来,
“王爷莫不是把老臣当做三岁的稚子一般戏耍不成?”
此刻的郭长青,气得浑身都微微颤抖着,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面对郭长青这般毫不留情的怒喝,秦王龙行湖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可是堂堂皇子之尊,而郭长青说到底也只是个臣子罢了,如今却被这般不留情面地呵斥,这让他感觉自己的面子简直都被丢尽了,心中的羞恼自是不言而喻。
郭长青已然是怒气冲冲,他二话不说,径直钻进了马车里,随后沉声道:
“掉头,去皇宫!”
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决然,仿佛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秦王龙行湖听闻此言,不由得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那骨节都因为用力而泛出了白色,他言语中带着几分明显的威胁之意道:
“郭大人,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要跟本王撕破脸吗!”
“哼,王爷,这种威胁的话等你当上了皇上再来和老臣说不迟!”
郭长青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放下了马车的帘子,彻底不再理会秦王龙行湖。
紧接着,马车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只留下一路的扬尘。
秦王龙行湖站在原地,望着那远去的马车,眼神中迸发出森森的寒意,那目光仿佛能将这空气都冻结住。
片刻之后,他猛地转身,大声吩咐道:
“备车,本王要进宫见母妃!”
此刻的他,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盘算,只待进宫之后再做计较了。
在气派非凡的长公主府里,后花园中一座精巧的凉亭内,魏望舒与长公主龙玉鸾正相对而坐,凝神对弈。
魏望舒稳稳地执起黑子,长公主龙玉鸾则轻拈白子,棋盘之上,局势已然分明。
瞧那棋盘,黑色的大龙被困在重重困境之中,仿若深陷囹圄,难以挣脱,而白子恰似一柄锋利无比的天刀,高悬在上,只待落下便要将那龙首斩落,一举奠定胜局。
然而,就在这看似毫无转机的劣势之下,魏望舒却不慌不忙,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只见她突然兵行险招,使出一招围魏救赵,巧妙地化解了白子咄咄逼人的攻势,瞬间让棋盘上的风云变幻起来。
长公主龙玉鸾那修长如玉的中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枚光洁的白子,此刻却举棋不定。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魏望舒,开口道:
“有意思得很呐,本宫还纳闷,你最近怎么都不来府里走动走动,还以为你这是把本宫这个义母都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呢,没成想,竟是暗中谋划了这么一出精彩的好戏。”
说罢,又将目光落回棋盘之上,思索着下一步的走法。
魏望舒思索着局势,眉宇间却带着些许的遗憾道:“这会儿郭大学士应该已经闹到皇上面前了,只是可惜不能够亲眼看上一看。”
长公主龙玉鸾将白子落在棋盘上,局势有些不妙。
魏望舒微微蹙着眉头,脑海里不断思索着当下的局势,那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些许遗憾,不禁轻声叹道:
“这会儿,想必郭大学士都已经闹到皇上面前了,只可惜呀,没办法亲眼看上那么一场热闹。”
说罢,轻轻摇了摇头,似是对错过这般场景极为惋惜。
这边厢,长公主龙玉鸾正专注于面前的棋局,修长的手指夹起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之上,只是这棋局的局势对她而言,着实有些不妙了。
长公主龙玉鸾抬眼,目光中透着几分思索后的狡黠,缓缓开口道:
“细细想来,本宫都已经许久未曾进宫去给母后请安。
要不这样吧,本宫这就带你进宫去拜见一下太后,顺便呢,再从御书房那儿‘路过’一下,你觉得如何?”
说着,她还戏谑地朝魏望舒眨了眨眼睛,那眼神里满是促狭之意。
魏望舒见状,顿时嫣然一笑,脆生生地应道:
“如此甚好,娘亲这主意真是妙。”
“既然都觉得不错,那咱们可就得赶紧出发,可别到时候错过了那出好戏。
只是这盘棋还没下完,要不就权且算个和局吧,可好?”
长公主龙玉鸾一边说着,一边嘴角微微上扬,罕见地露出了笑意,只是那笑容里,偏偏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局促。
魏望舒听了这话,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棋盘上此刻的局势,心里暗暗想着,这要是再继续下下去,只怕不出十步,娘亲可就是必输无疑的。
看来,娘亲也是个胜负欲很强的人,连这棋局都不想轻易认输呀……
想着想着,魏望舒不禁抿嘴一笑,带着几分揶揄之色看向长公主娘亲,脆声道:
“就依娘亲所言。”
那模样,透着股子俏皮劲儿。
“你这小丫头哟。”
长公主龙玉鸾带着几分嗔怪,没好气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身旁人的脑门。
说罢,两人便起身往外面走去。
魏望舒赶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长公主龙玉鸾,两人脚步匆匆,很快就出了府门。
一辆深红色鎏金、极为夺目的马车早已在门外等候,待她们上车后,便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此刻的皇宫御书房内,皇上龙傲天正全神贯注地忙着批改那一摞摞的奏折。
御前太监轻手轻脚地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水,缓缓走到书桌旁,将茶盏轻轻放置在桌上后,便又悄然退下。
皇上龙傲天已经忙碌了好半天,此时只觉口渴难耐,正准备端起茶盏饮茶润润嗓子,却猛地听见御书房外传来一声高喊:
“皇上,臣有本奏!”
紧接着又是一声同样急切的呼喊:“皇上,臣有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