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仁善的王，你在何方
在收到伊露维娅的消息之后，帝国境内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似乎就有了个明确的答复。
那些死而复生之人、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所谓“灵体”的出现，有了一个切实的答案了。
“费德里克。”
老皇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自己的禁军总管叫了进来。
“陛下。”
“将这个消息传到监察总局，让他们拟一份通告发下去。”
“另外……帮我请赫恩学院长来一趟皇宫，我有事想见他。”
刚刚养好伤重返岗位的费德里克恭敬应声，随后退出了房间。
在对方走后，萨拉赫三世叹了口气。
虽然解除了诅咒，但自己的身体并没能完全恢复。
即便在王都大教堂的地区大主教，那位八环阶位的大主教施加了神术，但在驱除了诅咒后，并未能发挥出太多的针对受损身体的治疗。
这些天炼金魔药没少吃，虽然止住了身体的进一步恶化，但那掺着混沌兄弟会的力量诅咒，即便被完全驱逐，也带给了他难以痊愈的伤害。
幸好……
萨拉赫三世略显庆幸地轻叹口气，随后微笑起来，看向窗外。
自己的时日虽然不多，但已经不用去忧虑太多的后事。
他确实做了一笔回报率惊人的投资。
回报率高到他已经有些看不懂了。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了起来，急促而难以抑制的咳嗽从他的口中发出，宛如旧风箱一般的肺部艰难的运转，费力地完成了又一次的运转。
他的时间不多了。
即便放在统治者中，他这五十岁出头的年纪绝对算的上年轻。
但任何一个见过萨拉赫三世的国民和臣子，都不会认为他们的皇帝只有五十多岁。
多年的操劳和诅咒的侵蚀，让他现在看上去和一个耄耋老者差不了多少。
他很庆幸这一切是在伊露维娅离开王都后发生的。
而那用以和她联络的传讯魔法，他也请求自己的好友肖恩，施加了伪装术，好让自己看上去仍旧是一个多月前自己的样子。
没有多少时间，学院长赫恩便来到了皇宫之中。
这位看上去有些胖乎乎的，留了嘴大白胡子的胖老头此刻没有往日大部分时候都带着的和蔼微笑，反而是一副严肃而悲伤的表情。
很多王都的大贵族或者王室的天才成员，在他们年轻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在王都魔法学院内学习过一段时间。
萨拉赫三世也是一样。
赫恩此刻有些悲伤。
这个年纪甚至不到自己三分之一的学生，如今看上去居然比自己还要老、还要虚弱。
虽然从学院学生的角度来看，赫恩是个嘴碎、废话多的院长，但没人会讨厌这个和蔼的胖老头。
因为他能记住每个学生的名字，记住他们的生日，并且在他们生日的时候送上一份在价值上很难被称为小礼物的“小礼物”。
它们价格不一，珍贵程度也不一，但肯定是最契合那个学生当前需要的东西。
即便对于萨拉赫三世的学生时代，他的印象并不深刻。
在他超群的记忆里，他比不上他天赋卓绝，人格魅力出众的大哥。
也比不上他擅长权谋，看上去阴恻恻，但实则十分关心家人的二哥。
看上去，他就是一个没心没肺，成天就想着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大冒险的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但随着后来发生的事情……
赫恩难免回想起上一次王都局势动荡的时候。
大皇子死于一个专门为他设计的陷阱，二皇子则死于阴谋和剧毒。
为了学院，赫恩长久以来都让学院保持着相对中立的位置，以免学院完全插足到王室和贵族的争权夺势中。
他本以为先代皇帝的集权尝试，那削减贵族权利的尝试会因此失败。
但他错了。
在两位皇子先后死于“意外”后，一场大屠杀开始了。
规模远胜如今的这次。
此后再也没人敢于在明面上反对改革的进行，直到先代皇帝身死，匆匆从外被召回的萨拉赫三世即位。
这也是帝国彻彻底底改头换面的三十年。
但……
即便是他也未曾想到，会有人联系邪教徒，串联贵族势力，做最后一搏。
如今想来，这个计划或许持续了很久，威灵顿也绝非一时脑热策划的阴谋。
因为萨拉赫的身体从伊露维娅降生，惹出那场惊天灾祸之后就一直不怎么样。
以至于当萨拉赫陷入昏迷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他的身体到了极限。
而非是有人在利用诅咒。
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那个从开学以来就没上过几节课的新生，带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以至于在他看来短短的两月时间，对方已经成了一位大公，一位帝国的亲王，未来女皇的丈夫……
他甚至在入学考核的时候都只有两环阶位的实力，但现在已经是一位能够正面对决赦免会司教的强者了。
他甚至才上一年级，连自己的第一个暑假都没过。哎……
怀着对曾经学生的悲伤，对如今学生成就的感慨，赫恩轻叹出声。
他看向萨拉赫三世：“陛下，您有什么事要找我？”
“咳咳……学院长，您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啊。”萨拉赫三世呵呵笑了起来，随后才将手边的情报递了过去。
“这是伊露维娅传来的情报。”
“死神关闭了冥界的大门，这就是这些天来那些异常情况出现的原因。”
“我想问问您有没有办法遏制一下情况的恶化。”
赫恩接过萨拉赫三世递来的情报，然后笑了起来：“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怎么过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了。”
“至于办法……抱歉，我也不清楚。但既然出现意外的是灵魂，而且那些灵魂还具有自我意识，那便将其统一管理起来比较好。”
“至于那些死而复生之人，只要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就不要去管了。”
“这何尝不是那位死亡之神赐予的礼物呢？”
“那些灵魂也是，虽然统一管理，但如果有什么想再见一面的人，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个人看法还是愿意让他们实现这个愿望的。”
萨拉赫三世笑了起来：“这样吗？但实际情况可没有伊露维娅说的那么轻飘飘的。”
“再看看这些吧……这才是实际情况，监察局还是将大部分的实际情况隐瞒下来了。”
说着萨拉赫三世又递出了一张纸。
赫恩接过看了起来。
上面写着一段仿佛叙事诗一般的词句。
【仁善的王，你在何方？】
【为何不向世间撒下你温柔的光芒？】
【大地布满不幸，凄暗无光。】
【吾等无力与漆黑恶毒的大敌相抗。】
【仁善的王，你要引我们往何方？】
【无论何方，我们都愿追随你的威光。】
赫恩放下纸，然后看向了萨拉赫三世。
而后，老皇帝缓缓开口：“这是那些滞留的亡魂口中反复念诵的句子。”
“第一个发现这些异常的监察局探员将其记录了下来。”
“显然那些滞留的亡魂没有那么清晰的自我意识。”
“而那些死而复生之人也是如此。”
“在再次站起后，口中便始终念念有词，重复着这段诗句。”
“并且……”
老皇帝顿了顿，撑着椅子的扶手艰难起身，随后在身前的地图上指了指：“他们都在向着北方行进。”
“准确的说……是教廷城的方向。”
“这是这几天监察局根据发生在帝国各地的亡灵现象，观察得出的结论。”
“这些亡灵在朝着教廷城的方向靠近。”
“这也是我找您来的第二个原因。”
老皇帝认真地看向赫恩；“学院长，教廷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为何在三百年前剿灭了灰烬教团的中坚力量后，选择将教廷城的位置迁移到那里。”
赫恩叹了口气：“我知道的并不多，孩子。”
“毕竟我也只活了两百多年。”
“在我出生的时候，魔王战争已经结束了，距离教廷迁移也过了几十年了。”
“不过……我确实听我的精灵父亲提起过一些关于教廷城的事情。”
“他说，他还在阿瓦隆的时候，曾从一本归类了世间死而复生记录的书籍上看到过一副地图。”
“在记录了精灵王瑟兰曾经目击过的一次集体死而复生的事件里，冥界之门曾在人世打开过一次门扉。”
“位置就在教廷城附近。”
“而那个传说里，只在传说里出现过的那位人之王，曾经将死难者的灵魂从冥界寻回，赐予了他们第二次生命。”
老皇帝愣了下：“这还叫知道的不多？”
“呵呵，毕竟只是一些道听途说来的消息。而且我那个不靠谱的父亲也是个说话没溜的主，喜欢编故事讲给我听，毕竟我也没法分辨哪些精灵故事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可惜，他死在了学会发起的那场大探索运动里。”
“他本想蹭船回乡看看，但没曾想……”
想起自己的父亲，赫恩也是叹了口气。
身为一个半精灵，他父亲是唯一能活的比他久的存在。
他人生的前半部分时间里，都以为自己会死在父亲的前头。
萨拉赫三世歉意的说道：“抱歉勾起了您的伤心事。”
“不用。都这么多年了……陛下，您难道想支援教廷城？”
“不。”萨拉赫三世摇了摇头：“但帝国必须未雨绸缪不是吗？”
“请您暂留一番，我现在联系肖恩。”
“等会还烦请您陪我们前往学会总部，真理之城。”
“帝国三百年来给予了学会如此多的优待和资源倾斜。”
“让他们能够顺利发展到和教廷分庭抗礼的大势力，现在，是他们回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