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忍者
这二人虽然同为千户之职,可耿三擅长步下的短小功夫,而刁贵的优势却在于马上,两人斗在一处,三十个回合不到就分出了胜负。
亏得陆炳的命令是拿活的,不是说没有证据吗,想必这位泉州军中第一人,又是楚知府的亲小舅子,胸中所藏的事情应该不少吧?
“啊——”
刁贵一个躲闪不及,耿三的绣春刀来的快了点儿,而刁贵躲的慢了点,这一刀正削在了刁贵的脑袋上。
只是刀锋稍稍偏右,没有奔着脑门子去,而是从右耳斜着向外划拉了那么一刀。
这一下乐子可就大了,刁贵的整个右耳被绣春刀切下,又挂着刁贵的右肩头捎带了一刀。
刁贵顿时就握不住手中的佩刀了,“当啷啷”一声佩刀落地,疼得刁贵哇哇直叫,半个身子顿时就被鲜血染红了。
“来人,给这小子包扎一下,别流血过多翘辫子了,留着他这条狗命千户大人还要审讯呢。”
耿三抬靴子底将绣春刀上的血迹擦净,别提这心里有多美了,正如陆炳之前所言,他耿三这算是纳“投名状”了。
泉州知府是东厂厂公的人,这一点出身东厂的耿三自然清楚,如今改换门庭重回锦衣卫,这点担当还是要有的。
“哈哈,耿百户这刀可是够快的,这小子还真白长了这么大个头——”
“叫什么‘百户’,陆千户的快马传书已经送往京城了,说不定过几天耿兄的任命就能下来,依然是‘千户’之职——”
花花轿子众人抬,更何况这耿三的身手还真就不错,过来几名锦衣卫把刁贵像拖死狗一般给拽走了。
“黄公公,您就不管管吗?那可是下官属下千户,也是下官的小舅子,他们锦衣卫怎么敢如此横行霸道?......”
刁贵的身手楚知府自然清清楚楚,知道他所长不在步下,可也没想到刁贵能够败的这么快。
再看看自己手下这些人,能打的似乎就只剩下最后出场的八名高手,只是这八名所谓的高手,实力最强者也不过是四名二流境界而已。
这八人已经是楚知府最后的底盘,可是,将他们派过去就一定能战而胜之吗?
“咳咳......楚知府,咱家只是奉命来闽地随便走走看看,方便之时再替厂公他老人家照看一下‘生意’。”
“陆炳乃是正牌的锦衣卫千户,手中又有陛下的旨意,咱家就算是有心帮你,却也没那个能力啊。”
陆炳进入泉州知府衙门,并没有直接跟黄公公硬刚,甚至都没有对楚知府有所行动,他似乎更像是来解救那个擎云道长的?
如今,锦衣卫也只是绑了一名泉州军中的千户而已,还是因为那小子自己嘴够贱才招惹了陆炳,你让身份高贵的黄公公去给那小子擦屁股啊?
而陆炳呢,此时正在应对那名倭人三木,黄公公对陆炳与三木之战,无疑会更加上心一些。
三木先生貌不惊人,可他同那位使“两仪剑法”的道人厮杀半天,黄公公也算是认可了他在刀法上的独到之处。
平心而论,倭人三木的功夫就算是放到整个中原武林,也能在一众强者中找到一席之地。
若不是在内力上稍差了一些,恐怕他方才同那位道士的交手,早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即便是黄公公亲自出手,想战而胜之保守估计也得五十个回合开外,那还是要算是他手中“秋风落叶扫”的威力加持。
如今三木先生又对战上了陆炳,黄公公就更想看个究竟。
他同陆炳也有近两年没碰面了,往常那些切磋,更多的也只是点到为止,谁还真能以命相搏啊?
而此时则不然,三木先生已经鏖战了一番,按理说吃着亏呢,可是见到陆炳如此相欺,三木先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方使用朴刀,不说没上木棒只以短刀相对,更是狂妄地以单手迎敌,还真就将左手背在了身后,这不是在打他堂堂三木先生的脸吗?
“吆西,你成功激怒到鄙人了,今夜一定会让你留下点什么——”
二人以快打快,已经交手了近四十个回合,表面上看不出谁能占据上风。
“是吗?本座对你的武功不感兴趣,却对你心中知道多少事情感兴趣,锦衣卫的班房旁的没有,三十六套不重样的刑具,本座倒是愿意请阁下一一品尝!”
打斗了四十多个回合,陆炳的心里也很是惊讶。
原本他只是想着在擎云和黄公公面前“显摆”一下,没想到居然真就碰上了一个硬茬子,对陆炳来讲,今夜不能快速取胜就是失策啊。
“八嘎,你必须去死——”
打着打着,三木先生的左手已经悄悄伸进了胸前的兜囊,借着两人换招错位的机会,左手突然朝着陆炳的面门扔出一串东西?
“吱吱吱——”
寒光点点,挂着风声就奔着陆炳的面门去了。
要知道,二人是打斗在一起,就算是换招的间隙,又能距离多远呢?
“啊——”
陆炳只觉眼前亮光闪闪,就知道对方这是发暗器了。
这大黑天的,即便周围点着灯球火把呢,一时间也无法看得真切,陆炳索性脚尖点地,“噌”的一声平地蹿起一丈多高。
对方发暗器,又是一连串的,谁知道有没有淬毒啊?
若是换个旁人,也许矮下身形也有机会躲过去,可谁让陆炳面对的是三木这个倭人呢?
三木身高不过四尺多一点,他发出的暗器能有多高?
“再来——”
看到陆炳竟然一跃而起,一索暗器走空,三木先生顿时有些瞠目结舌,左手急忙再入兜囊。
“吱吱吱——”
这一次,三木先生打出的暗器更多了,或者说,已经不能用“打”来形容,直接就像是撒出来的一般。
陆炳是飞身跃起了,可是,他总不能一直停在半空中吧?
三木先生这一把暗器,自下而上,呈扇形就散了出去,但凡能有一枚打中了陆炳,他都能及时跟过去补刀。
“叮叮叮——”
只见陆炳飞快地舞动手中的朴刀,与此同时,“丹田”一叫力,身在半空中居然来了个云里翻的跟头?
头下脚上,右手不断地挥舞着朴刀,竟然在半空中舞出一道刀影屏障,将三木先生撒出的所有暗器悉数击落。
......
“‘流星镖’?‘千本’?这个‘小鬼子’会的还不少呢,你那兜囊之中难道还会有‘撒菱’、‘吹矢’、‘飞刺’或者‘铁蒺藜’吗?”说这话的,自然是在一旁观战的擎云了,也只有他的嘴里能够叫出“小鬼子”之语。
“八嘎,你怎么会知道?——”
三木先生先打出一索“流星镖”,足足有六枚之多,却被陆炳轻松避过。
那是“忍者镖”的一种,也被叫做“车剑”,算是一种寻常的“手里剑”,携带和使用都不算太难。
可是,他撒出那一把就有些讲究了。
“千本”,类似一种加长的缝衣针,体积小,便于隐藏,其上更是淬了剧毒。
“贫道别的本事没有,掐指一算、未卜先知的把戏还略通一二,你这是来自于扶桑的半吊子‘忍术’吧?”
三木先生的“拔刀术”,已经让擎云有些刮目相看,毕竟是能够同自家成高师兄战的不分上下之人,擎云还是要给予必要的尊重。
可是,当看到三木先生亮了这一手忍者才会的暗器,擎云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忍者”在东瀛乃是一种极其特殊的职业,正式将其命名是在“江户时代”,可历史却能追溯到更加久远的年代。
算起来,数十年前正是忍者在东瀛最辉煌的时代,称之为“百家争鸣”也不为过,擎云只是“脑海”里有这些东西,却还是第一次碰到。
“八嘎——”
看到自己最崇拜的忍术被人如此贬低,说出贬低之语的竟然还是中土的一名年轻道士,三木先生顿时怒火中烧。
“唰唰唰——”
“吱吱吱——”
“叮叮叮——”
迅速收起“太刀”,三木先生双手连施,无数星星点点之物被他用双手打出,整个院子就陷入混乱。
没办法,这个倭人无差别攻击,这暗器又是连施连发,打不到陆炳或擎云,还能打不到别人吗?
“我的娘啊,快躲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锦衣卫也好,府衙的那些护卫也好,一个个抱头鼠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啊。
地上已经有不少人中招,有的觉得浑身奇痒,有的觉得燥热无比,有的却如坠冰窖......
楚知府手下的八名高手左右分开,不知从何处寻来数面盾牌,挡在了廊檐之下。
可是,廊檐之下却没有了他们楚知府的身影。
“哪里走?——”
管不了三木先生,打不过擎云道长,依靠不了来自京城的黄公公,又不能正面硬刚手持圣旨的陆炳,如今自己最得力的小舅子刁贵还被锦衣卫给俘虏了......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就发生在眼前,知府楚天雄已经在想象迎接他的会是怎样的结局了。
别的人他都惹不起,猛然间瞅见了意欲遁去的那名纱帽女子。
方才她与擎云的交手,已然被擎云的内力所震,就算伤势不是太重,却也不能再留在此地。
原本浑水摸鱼的想法,现在看来太过不现实了,谁能想到今夜这个小小的泉州知府衙门里,会聚集了这些难缠的对手呢?
泰山派的擎云,锦衣卫的陆炳,来自于东瀛的三木,还有那位一直袖手旁观的黄公公......纱帽女子有些后悔了。
至于她之前索要三百具军备之举,无非是话赶话说到那里而已,就算是她真的想要,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说出来的。
如今,陆炳亲率锦衣卫到来,看来今夜的局势已经完全倾向了擎云一方,事不可为又见倭人三木在那里大肆发狂,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纱帽女子刚一挪动身子,不想面前竟然有一人拦路?
“楚知府?咯咯咯,本姑娘打不过云道长,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一个知府老爷吗?让路——”
纱帽女子知晓这位知府大人的底细,更是知道他来自于江南楚家,可那又能怎样,楚家的一个旁支而已,真还把自己看成人物了?
纱帽女子已然受伤,手中的宝剑连剑鞘都没褪去,只是向前划拉了一下楚知府。
那意思很明显,你闪开道就完了,她也不想继续节外生枝。
可是,真正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轰——”
纱帽女子双脚离开了地面,竟然被人一掌打飞了,而站在她对面的不正是泉州知府楚铭吗?
纱帽女子被楚知府一掌震飞,还想着跟上去直接将其擒拿,也好扯掉她的纱帽,看一看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居然敢如此“戏弄”于他。
是的,在这位楚知府的眼中,纱帽女子今夜的所做作为,就是对他的“戏弄”,打不了别人,还不能拿你来撒撒气吗?
“哼,找死——”
被打飞大纱帽女子并未落地,而是在半空中就被人给接住了。
不知何时这府衙之内又来了一个人,单手轻轻揽住纱帽女子的腰,另外一只手提着一柄极其细长的剑。
“好啊,真当本府这衙门是菜市场吗?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那就留下来吧——”
“仓啷啷——”
楚知府一掌击出,就再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从腰间的玉带之中竟然扯出一柄软剑来。
“狗官,该死——”
来的是一个蜡黄脸的中年汉子,要说长相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这张脸太过普通的,普通的能够随时随地在乡间地头见到。
这就是最普通的一个庄稼汉啊!
可是,他手中那柄极细的剑却快点诡异,即便左手环抱着一人,严重影响了身法,出剑的速度却不曾有半点减弱。
“咳咳......你......你怎么来了?——”
一道微弱的声音,在来人的怀中响起,那名纱帽女子咳血了。
“因为,你来了,所以,我来了!”
起风了,在六月的夜本是一件幸事,却也因为这风,让府衙之中的血腥之气很快向着四周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