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练剑

擎云还是先一步离去了,即便章毅等人有再多的不舍。

当然了,那也是在莆田城争得官府的助力之后,凭空又增添了五十名官兵,擎云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可是,擎云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偷偷暗随着章毅的车队,直到行走了一天安然无事,他才真的离去。

一个人上路,可要比众人随行轻便多了,擎云自己又不是那种爱惹是生非的主,而那些杀手好像真就销声匿迹了?

一日两,两日三......五日之后,擎云便进入了漳州地界。

到了地头了,擎云发现他原有的认知有些偏颇,询问了几名路人,才知道所谓的“镇海卫”可不是一座军堡那么简单。

而他要找的刘正风,只是算是一名戍边的参将,虽说品阶并不算太低手下却只掌管着一千人马。

而整个“镇海卫”的防御官兵,满编能够达到五千六百人的规模,由卫指挥使统一调派。

“哈哈哈,擎云贤侄,还真的是你啊?你怎么跑到师叔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镇海卫城具有独特风格,既是海城又是山城。

城内有后山、古山、召山、曜山、仓山,统称“五星山”,合城外“酒桶头”、“土地公山”两山统谓“七星落地”。

而刘正风的驻地就在其中的“曜山”,这里有一座能够容纳一千多人的军营,属于整个“镇海卫”的左翼。

擎云来到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向着门前值哨的军兵告知之后,一名总旗模样的军官打量了擎云一眼。

“这位道长还请在此稍候,在下这就去替你禀告刘参将。”

刘正风来此已经快一年了,手下这千余人对他熟悉的很,而刘正风原有的江湖身份自然也人尽皆知。

只是“镇海卫”算是边城,又地处福建南端,平日里鲜有人能够走到这里,更别说会有亲朋故旧前来探望了。

即便如此,这名总旗也没敢怠慢。

别说自家的主将了,就是刘参将带的那两位高徒,这大半年来早就把军营中那些刺头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而眼前这位自称“擎云”的道长,别看表面上笑呵呵的,身后可也背着宝剑呢,说不得功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时间不大,连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到,就打曜山军堡里走出来几个人。

走在最前边引路的,自然就是方才值哨的那名总旗,他没让手下的人跑这一趟,又何尝不是在拍自家主将的马屁呢?

紧跟在这名总旗身后的,就是阔别了大半年的刘正风,身上穿着一套软甲,非是战时倒是没戴着头盔。

一袭猩猩红的战袍裹在外边,走路带风的样子,倒还真有几分沙场宿将的派头。

刘正风身后,还跟着两人,不是他的两位得意弟子又是何人呢?

“刘师叔客套了,小侄也是闲来无事在江湖上随意走走,到了福建地界自然要来探望一下刘师叔的,只是没想到会离得这么远。”

擎云这话倒是没有瞎说,整个福建呈南北狭长状,而福州城到“镇海卫”的距离,比很多跨州连省都要远了。

“向师兄、米师兄,一向可好,瞧二位这威风凛凛的样子,贫道都有些羡慕了。”

刘正风那是长辈的,擎云自然是以晚辈之礼拜见,对于向大年和米为义可就随意多了。

“哈哈,云师弟这话说的嘴不应心,若是你真想来这‘镇海卫’,怕不得我家师尊都能以参将之位相让。”

向大年作为刘正风门下首徒,为人踏实稳重也不善言辞,倒是米为义更活泛一些,昔日同擎云的交往也更多一些。

“好了,既然到了愚叔这里,那就算是到家了,快快往里边请吧——”

看到擎云对自己和自家弟子都一如既往的热忱,刘正风心里很是感动。

俗话说人走茶凉,自从刘正风金盆洗手之后,他算是彻底退出了江湖,以往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也都一笔勾销了。

别说擎云只是泰山派的一位师侄,就算是自己衡山派那些门人又如何,这大半年了,他刘正风收到过片纸之书吗?

曜山军堡并没有多大,且高矮起伏不一,擎云进大门的地方反而是最低处。

一路向里......或者说一路向上,估摸着走出半里地去,几人才来到一片石房前。

“云贤侄,这里就是愚叔我的‘参将府’了,哈哈哈,着实简陋了一些,却胜在冬暖夏凉啊,里边请——”

军堡同军营还不一样,虽说都是实行着军事化的管理,却要更加宽松一些,否则擎云都未必能够进得来。

“大年、为义,你们两个陪云贤侄多喝两杯,为师职责在身,今日这酒是沾不得了。”

这是一众石房中最高大的一座,门上并未挂牌匾,擎云却能看出这里应该算是刘正风这位参将大人的“中军帐”了。

“刘师叔,既然您这里乃是军堡,贫道自然入乡随俗,这酒不饮也罢,不过武夷山的岩茶却是少不了的。”

众人分宾主落座,正赶到了饭口,一顿吃喝是避免不了的。

......

“云贤侄,你不会真的只是随便走走吧?”

军堡里的吃喝很简单,比寻常倒是多了几盘海味,而刘正风三人进入角色还真挺快的,擎云也是有些饿了,这顿饭没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当向大年亲自将茶水送进来之后,刘正风才再次开口。

“什么也瞒不过刘师叔啊......贫道到‘镇海卫’一行,其实有两个目的。”

擎云双手接过向大年递过来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初时有着淡淡的苦味,然后舌翼两侧涩涩的拉扯感,当一口茶咽下之后,却生津回甜,令人回味无穷。

“刘师叔可以让两位师兄带人顺着官道北上去接应一下,福州城锦衣卫千户所那位陆炳千户,托贫道给刘师叔带了二十辆大车的药材过来。”

“只是车队走的有些缓慢,贫道就先行了一步,按他们的行程算来,至少还应该有三五日才能来到此处。”

这本是顺手而为之事,如今在擎云的口中,却变成了此行的主要任务。

“哦,没想到云师侄同那位锦衣卫的陆千户也认识?此人虽然人在锦衣卫,身上却有着难得的江湖义气。”

“以刘某观之,此人年纪轻轻就能走到锦衣卫千户的位置,将来在官场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啊。”

听到擎云竟然提到了自己刚刚结识没多久的锦衣卫千户陆炳,刘正风先是有些诧异,而后脸上又露出“果然”之色。

在他看来,所谓英雄惺惺相惜,擎云也好、陆炳也罢,虽然二人在不同的领域发展,可是真要有了交集,不好好结识一番才是怪事呢。

“刘师叔所言甚是,那位陆千户绝非常人!师叔如今投身军旅,虽说当日或有搪塞之嫌,却也不失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只是军旅、官场不同于江湖,师叔没有太有力的人脉,有机会了这个陆千户师叔务必好好交往一番。”

陆炳将来在官场的发展如何,这个世上恐怕没人比擎云更清楚的了。

可是,他又不能同刘正风讲的太过明白,有些事情说穿了,反而有可能会适得其反的。

“这第二件事,其实贫道是来师叔这里‘练剑’的。”

聪明人无需点拨的太多,世事多变,即便擎云“知晓”陆炳的大致发展脉络,可是刘正风呢?

虚无的武侠世界和历史真实人物交织到了一起,擎云还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真乱了假,还是假掺和了真?

“练剑?云贤侄你没搞错吧?就你去年在衡阳城展示的剑法威力,就已经直逼一流境界。”

“如今又过去了大半年,以云贤侄的天资,恐怕现在愚叔我都未必是你的对手,你居然大老远跑到愚叔这里来练剑?”

听到擎云说出的第二件事情,不说一旁的向大年和米为义,就连一向智计不凡的刘正风也傻眼了。

“咳咳......也怪贫道没有把话说明白,在福州之时,贫道听闻海上有倭贼年年都有犯境之举。”

“那些倭贼生性恶劣,手段残忍,无恶不作,而师叔您所在这‘镇海卫’更是整个东南倭贼肆虐最凶之处。所以,嘿嘿......”

看到这师徒三人一脸的囧相,擎云也就没再拿乔,而是把他此行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

事实上,擎云这话也只说了一半,而另一半他有些不确定。

从去年大师兄邓子陌的悄然失踪,到前些日子自己遭遇的两名杀手,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情,甚至擎云都能断定这两者之间真就毫无关系。

可是,他还是在其中找到了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两伙人遁走时使用的手段类似。

那种摔在地上有爆炸之声,更是能够瞬间爆出刺目之光,甚至令人暂时失明的物件,擎云觉得有些“眼熟”。

若是把它和倭贼结合在一起,是不是就更加“眼熟”了?

“哈哈,你......你让愚叔说你什么好呢?人人闻名丧胆的倭贼,旁人逼之尚且不及,你这倒好,千里迢迢跑过来就是为了拿他们来‘练剑’?”

刘正风终于还是听懂了擎云“练剑”的意思,只是怎会有这样的“练剑”之法?这小子真的是天门道兄教出来的吗?

“师尊,您看弟子说的怎样?过去倭贼肆虐,那是没碰上咱们师徒,这次若是那帮不开眼的倭贼再来,弟子愿意跟着云师弟一起去‘练剑’!”

海上的倭贼不知繁几,平时更不知道在何处驻扎,只是每到春秋之时就会多来相扰。

尤其是每年的三到五月之间,倭贼之患也达到了一年之中的顶峰,要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在漳州这里修建了“镇海卫”啊。

只可惜,那帮倭贼不仅残忍霸道,更是神出鬼没的,纵然有军队在此驻守,也无法杜绝倭贼之患。

甚至那些倭贼变得越发的猖狂,不仅前去骚扰、残杀沿海的村镇百姓,一旦有上百的倭贼聚集,他们都敢冲击军堡。

刘正风他们是去年初秋时节才来到“镇海卫”的,又是初来乍到,没赶上大规模的倭贼入侵,在心里上倒是有跃跃欲试之感。

“哼,就凭你?平日里让你多练功你小子总是偷懒,你若是有云贤侄五成功力,为师也不会如此焦头烂额了。”

听到擎云要拿倭贼“练剑”,刘正风震惊之余隐隐还有着一丝期望,可当自己的弟子米为义说出同样的话时,就遭到了刘正风的一顿嘲讽。

“呵呵,刘师叔也莫要打击米师兄的一腔热情,既然贫道有意来此‘练剑’,事先还是有了一些章程的。”

看到这师徒二人的“斗法”,擎云也只能“呵呵”一笑,然后话锋一转,说出了自己心中琢磨了很久的事情。

“刘师叔,若是可以,请您从麾下军卒之中挑选出三十名有一定武功弟子的,向、米二位师兄派给贫道一人即可。”

“过几日尚有十几名锦衣卫到来,他们贫道也能暂时留在此地听用,有这五十来人在,贫道想做一个‘实验’。”

想起自己心中的盘算,擎云不禁有些后悔了,若是张彪、赵悍二人没有被他派出去该有多好。

那两个师弟的功夫马马虎虎,对付一众高手自然是不成的,可若是用来对付那些倭贼,想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实验’?云贤侄是想将所有有武功底子的军卒强化一番,作为箭头般的存在,对那些来去无踪的倭贼进行灭杀吗?”

刘正风没听过擎云口中冒出的这个词,却又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军队有军队的优势,却同样有其不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