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莫力达瓦的暴动
反讨伐作战短暂的结束,这只不过是中场休息。
回到位于西诺敏河以东的密营基地,不得休息的陆北还需要派人将散落在山里各处密营补给点的伤员给转移回来,在经历九死一生的战斗后,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在密营木屋内,屋内鼾声如雷,而陆北及吕三思和一支队的张光迪、陈雷一起商议下一步行动,经过长时间战斗过后,五支队暂时需要休整,而伤亡也很大。
“我已经向冯志刚汇报,会在近期内率部返回朝阳山,调转回头杀他一个回马枪。这会是一场连环反应,至少要让围困朝阳山的日军腹背受敌。”
张光迪说:“我们一支队伤亡较少,由我们一支队负责执行任务,五支队还是执行总指挥部的命令,继续向甘南县一带活动。现在日伪军在此地区兵力较少,是发展游击区的好机会。
而且牧民暴动也需要武装支持,莫力达瓦的地下组织同志拿不准主意,如果能将这股力量由我们抗联领导,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这个冬季,因为日伪军举行大讨伐,到处征召老百姓和物资,他们的征召其实就是抢,抢走牧民赖以生存的牛羊牲畜,加上‘特权奉上’、‘蒙地奉上’政策,使得牧民苦不堪言。
之前各地牧区都是盟旗制度,这样的制度下有很大一部分自治权,但因为旧王公贵族出卖群众的利益,导致盟旗制度已经宣告基本结束。这样的结束不是指废除盟旗制度,而是伪满将税收可以收到每一户头上,该收多少、怎么收都是日本人说了算。
而本该代表政权的盟旗制度趋于结束,作为话事人的旧王公贵族出卖群众利益,让蒙地百姓上告无门,一小撮特权利益阶层协助日寇压榨广大群众。在这样的环境下,牧民暴动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这一撮特权利益群体死于抗联手中,失去压制的群众果断选择暴动。
该如何领导这次暴动,就成为抗联的主要问题,作为劳苦大众的天然代表,抗联成为牧民心中的不二之选,这也是抗联存在的意义,让反抗者能够找到组织。
会议结束之后,陆北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当务之急还是与莫力达瓦的地下党同志取得联系,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张光迪和陈雷告别,他们一支队休息一晚之后,选择回到甘河的密营基地,随时准备渡过嫩江,这得看冯志刚如何选择。
盘腿坐在矮桌旁,陆北抽着烟思索今后的斗争路线,首先是兴安盟肯定是去不了,至多在甘南一带活动。现在整个东北的抗日局势急转直下,到底该如何坚持下去,陆北也拿不准。
布帘子被掀开,吕三思拿着一柄日军军刀挪进来。
“伤员基本都转移完毕,这是各部队的伤亡情况,咱们这场仗打的不错,队伍伤亡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关于莫力达瓦牧民暴动的事情,你是什么一个看法?”
“你是怎么想的?”陆北反问道。
吕三思说道:“让老百姓造反跟着咱们打仗不现实,首先要满足群众的切身利益,了解他们的诉求。”
“他们的诉求是少交出荷税,让日本人滚蛋。”
“所以说才难办,等日本人回过神来,他们可不管什么理由,凡是抗日的都只有死路一条。”
叹了口气,陆北正色道:“还是需要搞武装斗争,与敌人谈判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永远不要想着日寇会大发慈悲理解群众的难处。
光是莫力达瓦地区的游牧民暴动不行,要在讷河、莫力达瓦、ArQ乃至甘南县都要搞起来,与敌人进行妥协是不行的。”
“先让讷河地委负责联络,曹大荣已经派人向伊子魁书记联系。目前组织上对这次暴动也是措手不及,关于武装起来还是为群众争取权益,省委方面也在讨论。”
······
数日后。
鉴于此事极为重要,新成立的满洲地委指示五支队协助讷河地委,领导这次牧民暴动。陆北也坐不住,他让吕三思负责部队的指挥,自己则和与乌尔扎布的第二骑兵队战士一起,前往莫力达瓦。
从密营基地侧出发,来到嫩江沿岸后,一直沿河而下。
经过一天时间,众人来到莫力达瓦,此时的莫力达瓦没有任何日伪军存在,在县城外面有人站岗放哨。乌尔扎布用蒙语向他们说明来意,对方回到城内通报。
不多时,几十号手持猎枪、长刀的牧民便出现,他们自称莫力达瓦自卫军。领头的是一个中年汉子,叫查依,还有一个身穿羊皮袄的老头叫孟海河,都是达斡尔人。
来到莫力达瓦后,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欢迎,而‘莫力达瓦自卫军’反倒是对抗联极为紧张,但还是选择将他们安置到城东的院子里,这里原来是伪满警士训练所,但伪满警察已经逃走。
“你们就是抗联五支队的人?”查依用汉话问。
“对。”
陆北察觉出不太对劲,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他脑袋值多少钱自己还是明白的,那绝对是让极大多数人疯狂的数字。
“你们住在这里,有事再通知你们。”说罢,那个叫查依的领头汉子便离开。
他一走,那帮子乱哄哄的簇拥也离开大半,倒是羊皮袄老头孟海河极为热情,他握住陆北的手,用达斡尔语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一旁的乌尔扎布翻译道:“他是讷河地委在莫力达瓦救国会的联络人,已经接到讷河地官员伊子魁的信件,现在事情有些麻烦,不过具体情况还好。”
陆北侧身对乌尔扎布说:“怎么回事?。”
邀请陆北等人进入屋子,乌尔扎布让白吉台等人把控四周,以防有变。这氛围的确不对劲,明明是牧民举行反日暴动,但是对于抗联显得不冷不热。
来到一个偏房,孟海河让人出去通报一声。
没几分钟,外面走进来一位女同志,戴着皮绒帽子,身穿灰黑色的棉大衣。
对方进门,怯生生看了眼屋内手指已经放在枪套上的众人:“谁是陆支队长,我是讷河地委宣传部部长陈静山,是伊子魁书记派我前来接洽的。”
将放在枪套上的手放下,陆北伸出满是冻疮的手:“你好,我是陆北。”
“陆支队长好。”陈静山摘下手套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