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灾业与极限
液态灵蕴不再沸腾，反而如同凝固的白色琥珀，将中心两个盘坐的身影彻底封冻。
风孝先与风水生的气息，早已抵达了化神境巅峰，他们的元婴如同被强行吹胀到极限的气球，灵力充盈却又透出一种虚浮。
轰隆——！！！
毫无征兆，九天之上传来沉闷的巨响！仿佛苍穹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捅穿！覆盖山谷的防护法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瞬间布满裂痕。
天空骤然变得如同墨染！厚重乌云疯狂旋转，宛若一个覆盖百里的巨大漏斗！
漏斗中心，不再是雷霆，而是…水！粘稠如汞，沉重如铅，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天河重水！
每一滴都蕴含着销魂蚀骨的无上威压！它们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带着湮灭万物的咆哮，朝着下方的山谷里倾泄而下。
“水生——！！！”
风孝先目眦欲裂，嘶吼声却被淹没在滔天巨浪的轰鸣中！
风水生盘坐的身影瞬间被那幽蓝色的死亡洪流吞没！没有挣扎，没有抵抗，只有一圈微弱的水蓝色光晕在洪流中一闪而灭，如同被巨浪扑灭的烛火！
他的身体在足以压垮星辰的重水中，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发出“咔嚓”的碎裂声！筋骨寸断！血肉成泥！连元婴的光华都在幽蓝死光的侵蚀下迅速黯淡、消融！
接着，风孝先已无暇顾他，脚下的坚实大地，如同酥饼般无声崩裂！
一道深不见底，喷涌着无尽森寒与绝望的九幽虚缝骤然张开！极阴之气如同亿万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而上！
它们无视血肉，直透神魂！风孝先的皮肤瞬间失去所有光泽，变得如同风化的岩石，布满灰败的裂痕！他的血液在极阴中冻结，经脉在死寂中枯萎，连思维都仿佛被冻僵！
虚缝深处传来亿万冥魄凄厉的哭嚎与诅咒，疯狂冲击着他的识海，要将他的灵魂彻底拖入永恒的黑暗！
“呃啊啊啊——！！！”
风孝先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在极阴之气的侵蚀下迅速“石化”，又在亡魂的撕扯中神魂欲裂！
他的元婴剧烈震颤，属于生者的光华飞速流逝，被冰冷的死寂所取代！
灾业！炼虚之劫！以最极端最残酷的方式，惩罚着他们强行拔苗助长的虚浮根基！这已非考验，而是来自天道的惩罚！
死亡，近在咫尺。
风水生被天河重水碾碎的残骸里，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水蓝色本源，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最后一点烛光，倔强地亮起。那是他舍弃一切外物，被灾业强行淬炼出的本源的水灵印记！
“凝…！”一个微弱却无比坚定的意念，在破碎的识海中炸开！
嗡——！
幽蓝色的天河重水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疯狂地朝着那点水蓝本源汇聚！不再是毁灭，而是回归！如同百川归海！破碎的血肉、崩散的灵气、甚至那湮灭生机的天道之力，都被这纯粹的水之本源疯狂吞噬、同化、重塑！
一具全新的躯体，在重水的核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骨骼如深海玄冰般剔透坚韧，筋肉似万年海髓般柔韧绵长，皮肤流淌着水波般的光泽！
他丹田处，那枚几乎熄灭的元婴，核心处出现了一颗缓缓旋转的深蓝色水灵元核！
元核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周围天河重水的韵律！他不再是驾驭水灵，他就是水之本身！
炼虚境·水灵真身—成！
另一边，风孝先在极阴之气与冥魂诅咒的侵蚀下，意识已沉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就在灵魂之火即将彻底熄灭的刹那，他识海最深处，那点被阴气浸染得如同墨玉，却始终未磨灭的阴灵本源，骤然爆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
“寂灭…即新生！”
源自血脉的阴灵感悟，在生死边缘轰然觉醒！
呼——！
缠绕他身体的极阴之气与冥魂诅咒，如同找到了归宿，疯狂地涌入那幽暗的本源之中！
他“石化”的身体表面，灰败的裂痕被纯粹的漆黑取代，散发出一种深邃、冰冷、容纳万魂的寂灭气息！
丹田处，那布满裂纹的元婴彻底碎裂，却在碎片的中心，诞生出一枚如同微型黑洞般的阴冥元核！元核每一次旋转，都释放出骇人的阴灵波动，渐渐凝成一具崭新的黑色元婴。
炼虚境·阴冥真身—成！
轰！轰！
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强横的气息，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猛然从崩塌的山谷中爆发开来！
幽蓝的水光与深邃的黑芒冲天而起，将残存的天河重水与九幽阴气瞬间驱散！
风水生与风孝先的身影，浴劫重生，傲然立于废墟之上！
一个周身水波流转，如海神临世；一个幽暗深邃，如冥府主宰。
虽气息尚有不稳，但那属于炼虚境的天道威压，已展现的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几百公里外研究所地下最深处。
重力场内，暗红色的光线扭曲到了极致！六十倍重力！足以将航空母舰压成铁饼的恐怖力量，如同无数座大山，死死镇压着场地中央那尊高达百丈的暗青色魔神！
嗤！嗤！嗤！嗤——！！！
“湮灭模式”下的灵子脉冲炮，喷吐出的不再是光束，而是一道道仿佛有微型黑洞生灭的毁灭洪流！
它们撕裂空间，带着湮灭物质与能量的终极属性，疯狂轰击在蚩尤战体之上！
“吼昂——！！！”
游鹰的咆哮已非人声，而是魔神濒死的怒吼！
五只巨大的手臂挥舞着兵器虚影，每一次格挡都爆发出刺目的能量湮灭火花，手臂本身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双头之上，魔角断裂，面容在巨大的痛苦中扭曲变形！
死亡！真正的死亡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心脏与灵魂！身体在崩溃，意志在瓦解，基因链发出断裂前的最后哀鸣！
意识在剧痛与重压的深渊中沉沦…阿涟含泪的眼…兵跃怯生生的脸…北冥王庭上妖龙冰冷的竖瞳…穷奇踏下的巨爪…最后定格在曦和那句冰冷的审判——“太弱了！”
不够！还不够！我要…更强！强到能把你…打醒！
识海最深处，那点属于“兵主”的不屈战意，以及誓要带回曦和的决心，如同被投入炼狱的核心，在极致的毁灭压力下，发出了超越极限的燃烧与蜕变！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爆裂与血肉撕裂声，在湮灭能量的轰鸣中清晰响起！
半跪的战体猛地一震！那濒临溃散的右侧肩胛处，暗青色的战纹骤然亮起！
一颗覆盖着初生嫩肉、生有弯曲魔角、面容狰狞狂野的第三颗头颅，硬生生从右侧肩胛破体而出！同时，一条更加粗壮，覆盖着厚重骨甲与狰狞倒刺的第六只手臂，撕裂血肉，从后背脊椎处猛然探出！
六臂擎天！三首啸世！巅峰的蚩尤战体于毁灭熔炉中浴血重生！
恐怖的洪荒战意混合着新生的暴戾气息，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出！竟暂时冲开了六十倍重力的束缚！
战体猛地站直！新生的头颅发出震碎灵魂的咆哮！六只手臂紧握六柄神兵虚影疯狂舞动！带着开天辟地的意志，狠狠砸向密集袭来的光束洪流！
轰！轰！轰！轰——！！！
前所未有的狂暴反击！幽蓝的毁灭光潮竟被硬生生撕开缺口！
然而，这辉煌的爆发如同昙花一现！仅仅维持了数息，强行催生新肢体的巨大负荷，加上持续的重力碾压与湮灭光束的破坏，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这具早已千疮百孔的魔神之躯！
咔嚓…嘭！
覆盖全身的暗青色光芒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彻底炸开！百丈魔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轰然崩塌、溃散！露出中间那个浑身浴血、筋骨寸断、如同破布娃娃般坠落的身影！
“重力场关闭！医疗单元最高优先级！”
诸葛彦冰冷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急促。
厚重的合金门开启，冰冷的机械臂迅速将游鹰残破的身躯抬起，送入早已准备好的、流淌着淡金色生命原液的医疗舱中。
医疗舱内，淡金色的液体包裹着游鹰如同破碎瓷器般的身体。纳米修复单元如同最忙碌的工蜂，在他体内穿梭。
舱外，诸葛彦静静站立。智能眼镜的镜片上，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显示着修复进度——缓慢而艰难。
他抬起手腕，一个加密通讯界面展开。华夏最高层冷硬的指令清晰传来：
“第四代灵能战甲部队听令，12小时后与灵防局修士通过冥界通道，驰援伏羲界。不惜代价，诛杀妖龙曦和。”
不惜代价…诸葛彦关闭通讯，目光落在医疗舱中那张即使在昏迷中依旧紧锁眉头、刚毅不屈的脸庞上。
他拿出了一个约莫手提箱大小，通体暗哑黑色的密封匣子。
诸葛彦将匣子轻轻放在医疗舱旁边的控制台上。指尖在匣子表面某个极其隐蔽的感应区划过，一道微弱的蓝光扫过他的虹膜。
“身份确认。最高权限指令：启封条件——九黎兵主·游鹰。”
他最后看了一眼医疗舱中沉睡的战士，留下了一段经过多重加密、只有游鹰基因密钥才能解封的语音信息：
“游鹰，当你听到这段留言，我应该已在伏羲界的战场。”
“匣中之物，是我为你量身打造的一件......“礼物””
“太昊界的军队…是去‘诛妖’。他们眼中，只有毁灭妖龙的‘功勋’，没有唤回张曦和的‘可能’。”
“能带他回家的…只有你。”
“活着醒来。然后…去结束这一切。”
做完这一切，诸葛彦没有丝毫留恋，转身离开。
白大褂的下摆划过冰冷的合金地板，身影没入研究所幽深的通道。
他要去伏羲界，不是为战功，而是要用自己的智慧，在毁灭的狂潮中，为那渺茫的“可能”，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