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东北角的血肉磨盘
由于东北角这边的缺口不算太大，也容不下太多人。
经过一番商议，427团的防守任务还是以东墙为主，万万不能再在别的方向出现一个这样的缺口。
这正中钱伯钧下怀。
白天派王耀带三营过来，实在是因为情况紧急。
钱伯钧可不愿意自己的部队打这种没遮没掩的消耗战。
不过，他也向几位长官请令，如果需要支援，427团保证随叫随到。
同时，让派团里的工兵营过来支援，准备连夜修筑一些防御工事。
董长官他们这次没有拒绝，得知427团弹药充足，还厚着脸皮和钱伯钧要了一批弹药。
这个时候，可不是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
特别是对方都是真心打鬼子的情况，钱伯钧直接答应。
后续送来的弹药，在对方开口的基础上，整整加了两倍！
至此，钱伯钧狗大户的名声终于传出427团外。
在守军的连夜施工下，东北角这边的防御工事总算是有了一些样子。
日军很明显没有给守军留下太多休整的时间。
天还没亮，就再次发起了进攻。
不仅仅是东北角这里，其他的方向的日军也协同发起了进攻。
显然想发挥人多势众的优势，给守军制造压力，让他们无法有效的支援东北角这边。
黎明前的太原城东北角，硝烟尚未散尽。
昨夜临时抢筑的工事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沙袋缝隙里渗出的血水已凝成暗红色的冰碴。
218旅机枪手老赵用刺刀挑开结霜的枪栓，呵出的白气在胡茬上结了一层霜。
“狗日的要来了。”他啐了口唾沫，身旁的弹药手正把最后两排子弹压进弹板。
这是211旅昨夜从钱伯钧那里讨来的“加餐”，黄澄澄的子弹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
三百米外，日军第五师团42联队的进攻队列已悄然展开。
东北角缺口的出现，让得知情况的板垣喜出望外，连忙急令以一个大队的兵力主攻东北角。
同时，命令42联队第2大队、中国驻屯步兵第2联队第2大队对城北发起佯攻。
对于这种情况，董孙2位旅长十分清楚，日军的攻击重点必定仍然放在东北角的坍塌处。
虽然第419团第3营已经尽力用投掷沙包的方式去填堵缺口，但时间和人手都十分有限，根本无法完成工作。
退一步说，即便完成沙包填堵工作，只要日军再次发起猛烈轰炸，缺口立即便会出现。
在此情况下，守军只能竭尽全力、依靠着手中的武器来阻挡日军。
42联队第1大队这边也是下了死力气。
四挺九二式重机枪架设在弹坑边缘，戴防毒面具的工兵正在清理铁丝网。
联队长佐藤大佐的望远镜扫过缺口，突然在东北角一处新垒的沙袋工事上定格。
“支那人连夜加固了阵地。”他放下望远镜，对身旁的炮兵参谋狞笑，“那就用炮弹告诉他们，蝼蚁的挣扎毫无意义。”
六时三十分，日军炮兵阵地的火光撕破夜幕。
150毫米榴弹炮的尖啸声中，第一发炮弹直接命中缺口左侧的机枪堡。
轰！
钢筋混凝土工事像纸盒般被掀翻，218旅一个班的士兵瞬间被活埋。
日军第42联队第1大队的进攻开始了，步兵在火炮和装甲车的掩护射击下迅速越过护城河，继续向城墙坍塌处逼近。
对于日军步兵的行动，守在城头上的晋绥军看得一清二楚。
但在日军炮兵和装甲车的火力压制下，城头士兵很难有效杀伤逼近的日军步兵。
不一会儿，日军步兵就成功抵近至斜坡。
就在日军步兵准备登坡时，隐蔽在城墙缺口边的守军开始投掷手榴弹。
几十颗手榴弹的“问候”，使登坡的日军步兵急忙趴下，但仍然造成了几名士兵的伤亡。
就在这些日军步兵准备站起来继续攀登时，守军的机关枪和冲锋枪又开始朝着他们射出了密集的子弹。
日军步兵不得不就地散开，并呼叫炮兵射击这些暴露出来的火力点。
轰！
爆炸冲击波震得董长官的指挥部顶棚簌簌落土，电话听筒里传来211旅孙旅长的吼叫：“老董！鬼子把咱们的交叉火力点标出来了！”
“让二连撤出第二道防线！”董长官抓起钢盔扣在头上，“钱伯钧送的冲锋枪排呢？调上来打反冲锋！”
日军步兵的进攻比预想更快。
炮火尚未延伸，三个中队的鬼子已呈楔形阵逼近到百米内。
他们的三八式步枪全装上刺刀，雪亮的刀丛在晨曦中泛着寒光。
这是要趁守军被炮火压制时强行突破。
“开火！”
211旅阵地上突然竖起十多挺捷克式轻机枪。
枪管喷出火舌，冲在最前的日军如割麦子般倒下。
但鬼子后续部队立刻趴下匍匐，掷弹筒小组趁机架起八九式掷弹筒。
嗵！嗵！
两发榴弹精准落入机枪阵地，爆炸的气浪将射手连同沙袋一起掀飞。日军曹长趁机跃起挥舞军刀：“板载！”
“板你娘个头！”
二十多名晋绥军士兵突然从炸塌的交通壕里跃出。
他们手持mp18冲锋枪，二十米距离上打出的弹幕像铁扫帚般横扫敌群。
日军曹长被打得倒飞出去，钢盔上多了七八个透亮的窟窿。
几番你来我往，缺口处的争夺已白热化。
日军调来两辆九五式轻型坦克，57毫米炮将守军的重机枪堡逐个点名。
守军不得不退守第三道防线，用集束手榴弹和燃烧瓶阻击钢铁巨兽。
“旅座！419团三营长牺牲了！”满脸血污的传令兵跌进指挥部。
董长官盯着地图上被红铅笔涂满的缺口区域，突然抓起电话：“接427团钱伯钧！”
电话那头的钱伯钧似乎早有预料：“要炮火支援？坐标。”
“缺口往东延伸二百米，日军预备队集结区域。”董长官的铅笔尖戳穿地图，“焕然，这仗打完老子请你喝杏花村！”
五分钟后，427团隐蔽在城东民居的十二门82毫米迫击炮同时开火。
炮弹越过城墙砸进日军二线部队，正在整补的42联队第一大队猝不及防，一个鬼子中队长当场被弹片削掉半个脑袋。
日军报复来得更快。
九七式战斗机的俯冲扫射将城墙垛口打得碎石飞溅，航空炸弹在缺口处炸出直径十米的弹坑。
211旅一个排的士兵被活埋，只剩半截炸弯的刺刀斜插在焦土上。
日军占着空中和炮火优势，对城东北角展开了殊死攻击。
而218旅和211旅的战士则是前仆后继，用血肉筑成了钢铁长城！
战斗到关键时刻，时不时的就有不怕死的军官绑着炸药包带队从缺口跳下，与小鬼子同归于尽。
生生用血肉之躯阻断小鬼子的疯狂攻势！
攻守双方已经彻底杀红了眼。
两边的指挥官只知道前面的队伍打光了一只又一只，又不得不把预备部队派上去送死。
一时间，东北角的缺口，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哪怕是被小鬼子占据一时，趁着对方有自己人在不敢炮袭的间隙，守军又会发动反冲锋，甚至贴身肉搏，把阵地夺回来！
临近天黑，日军发动了最疯狂的进攻。
42联队第一大队的丸谷大队长前进到第三中队长的指挥位置，并逼迫代理中队长中田亲自投人作战。
他希望以这种方式来逼迫整个第3中队都倾尽全力。
一天的战斗下来，守军子弹也基本上被打光，两个旅的军官都带着各自的警卫排加入白刃战。
“上刺刀！”董长官的大刀片已砍成锯齿状。
他带着最后三十多名警卫连战士扑向敌群时，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晋北口音：“董长官，让一下，让我们来！”
钱伯钧的427团三营再次赶到。
二十挺轻机枪在五十米距离上齐射，日军敢死队像镰刀下的高粱般成片倒下。
中田的中队军旗被机枪子弹撕碎，他本人被三发子弹贯穿胸膛，倒地时还死死抓着半截旗杆。
终于，日军撤退的信号响彻战场。
东北角缺口外堆叠着七百多具尸体，五辆坦克残骸仍在燃烧。
守军这边，211旅几个营的建制被彻底打残，218旅能站着的不足五百人。
“明天...”钱伯钧踢开脚边变形的钢盔，对正在包扎伤口的董长官咧咧嘴，“明天他们还会来。这样下去迟早...”
董长官看了看染血阵地，没有作答。
只是惨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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