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琚债池青一

13. 田地庄子

送走几人后,余音儿坐在坐席上发了会儿呆。


当年江南水患,大量田地被洪水冲走,很多百姓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


灾情结束之后,余泰元以高价将那些无主废田买了回来,养了一些时日后,便又便宜租给了那些在外漂泊多年后,好不容易归家的流民。


一来二去的,余泰元手头就多了很多土地。


土地多,能管事的人却不多,余泰元又应了老夫人,要好好照看余泰平余泰安这两个弟弟,于是乎,前几年,他打算让两人试试做管事。


谁想,他两人上手就划走了近三分之二产业,其中包括了余泰元给余音儿准备的嫁妆,十个庄子,和三十块肥地。


那时候余音儿还小,余家的云锦又被选上了贡品,余泰元几乎忙得脚不沾地,眼见着两人狮子大开口,也没空管。


直到去年,余泰元将他们手头的管事权收了回来,只留了他答应老夫人留给两人的东西。


谁想这管事权收了大半年,却也只是收了库房和绮罗坊的一部分,那些田地庄子他们是一个也没还。


方才她利用阿铄只向他们讨回来了一点点,可是这远远不够。


阿铄看她闷闷不乐,心里也很是不好受,方才她与那些人的话,阿铄虽然没怎么听明白,却也知道,他们在欺负她。


他走到余音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余音儿回过神,面前这个高大的身影,竟是将外面照进来的光全都挡住了。


她不得不仰起头,朝他看过去,“怎么了?”


阿铄看着她,像是在许诺一般,一个字一个字认真道:“三娘,我会帮你的!”


余音儿诧异,随即鼻头微微一酸,她与阿铄认识不过才几日,他却真心想帮她,而那些宣称是自家人的人,却无时无刻不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


人与人之间,竟有如此大的差距。


她挤出一丝笑,“阿铄,你帮我的已经够多的了,接下来,就要靠我自己了。”


等过几日,阿爹的死讯传回来,怕是有得她周旋了。


正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余音儿整理好思绪,正要站起身,乐安走了进来。


“娘子。”


看他的神情,余音儿猜到了几分,“有动静了?”


“是。”乐安道,“不仅二房三房,就连苏大郎君也派人去了京城,要打听姑爷的底细。”


“京城那边准备好了吗?”


乐安颔首,“多亏了从前镖局的兄弟,娘子放心,保证没有任何破绽。”


“辛苦了。”余音儿松了口气,“也帮我谢过那些兄弟。”


“是。”乐安想了想,道:“家主的船最早四日后抵港,娘子有什么打算?”


余音儿眼神暗了暗,“你带几个人去二房三房收地和庄子,当年他们是怎么诓我阿爹的,咱们就怎么诓回来。能诓多少是多少!”


如今明面上阿爹还是在世的,看在阿爹的面儿上,那些管事自然不会不给,可当他们知道阿爹已经身亡,怕是就再不会给她这个所谓长房嫡女的面子了。


兵贵神速,兵不厌诈,这是阿爹教给她的道理。


乐安雷厉风行,第二日便从余泰平和余泰安手中收来了五块地和三个小庄子。


待到余泰平和余泰安知道时,乐安早已去衙门立了新的契书,契书上写的是余音儿的名字。


杨氏气不打一出来,又一把夺过余泰平手中,用于鉴字画的灯烛。


“看看看!一天到晚就知道看你这堆破画!我二郎的地都被抢走了,你还有心思看画?”


“慌什么?”余泰平瞥了她一眼,不耐烦道:“她要拿拿走便是。”


“你这是什么话?”杨氏脸都被气绿了,“二郎可是你亲儿子!你忍心看他将来什么东西都得不到吗?”


“你以为那几块是什么好地?”


杨氏愣住了,挑眉,“你什么意思?”


“这几年虫灾泛滥,那几块地里也没剩几棵好桑了,索性给了她又何妨?”他道:“我找人瞧过了,想要彻底根治,除非砍了重栽,一棵树要养护几年才有收成?”


杨氏高兴了,“你怎地不早说,害得我瞎操心!”


余泰平抬眸看向她,“老六那边如何了?”


杨氏道:“老六办事你大可放心,昨儿就已经把人找齐了,总共六个!”


余泰平满意颔首,“让他们去东郊,那里有个破庄子。”


“知道了!”杨氏应下,想了想又道:“你说三娘他们何时会过去?”


余泰平瞥了她一眼,“你只管去做事,不该管的瞎操什么心?”


杨氏觉得自己自讨没趣,撇了撇嘴,转身喊来贴身丫鬟,出门逛街去了。


三房的余泰安却没有余泰平这般淡然,知道自己手头的三个庄子全被余音儿拿走后,气不打一处来,将这些日子刚养的外室打了一顿。


这还不解气,回到家,瞧见躺在床上重伤未愈的杜氏不能打,又瞧见二娘余怜儿一脸的伤,便将三房唯一看上去完好的余灵儿拉出来打了一顿。


直到打得没了力气,才去了黄氏的院子。


黄氏正教五岁的儿子余宏飞写字,见余泰安过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怎地这般满头大汗?”她给他换了外裳,又拿来帕子替他擦汗,“宏飞,快去给你阿爹端杯茶!”


余宏飞放下笔,登登地跑去给余泰安倒了杯茶,“阿爹,请喝茶。”


看到自己如此懂事孝顺的儿子,余泰安浑身的不悦都被抹平了。


还是儿子好啊!儿子孝顺又听话!不像那两个赔钱货,整天这个不嫁那个不嫁的,平白留在家里吃白饭!真是可恶!


余泰安喝了口茶,抚了抚余宏飞的脑袋,亲切地问:“我儿今日学了些什么啊?”


黄氏微微一笑:“开始读论语了。”


“论语?”


余泰安自小不大爱读书,乍一听这名字,总觉得是本记录坊间百姓,背地里相互窃窃私语的书,他不由脸色一变,“明日开始,教我们家大郎看账本吧,那种不三不四的书,以后少看!”


黄氏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论语岂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书?可她了解余泰安,此人刚愎自用,只有顺着来才成。


而且儿子余宏飞是她的保命符,若是不顺着余泰安的意思,保不齐将来某日,她也会像他的正妻杜氏一样,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是。”黄氏点头,温顺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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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泰安这才满意。


黄氏招呼儿子下去继续练字,这才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余泰安神色微冷,哼了一声,“大兄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竟是摆了我一道!”


他将余音儿叫人从他手里拿走几个庄子说了。


黄氏听罢,诧异道:“这不是好事吗?”


余泰安蹙眉,不解地看着她:“怎么是好事?”


黄氏道:“左右新的贡丝监榷使要下来了,庄子里的那些东西也该销毁了,没得叫人拿了把柄。”


余泰安这才想起来,前些年为了讨好从前的贡丝监榷使,他将那几个庄子里献出来存放一些发霉的劣丝,新官上任三把火,保不齐新的监榷使会将火烧到他头上,倒不如先一步将那些东西毁了。


只是,那几个庄子的地理位置太好,他实在舍不得。


“也不过是让她管几日罢了,等这风头过去,郎主若是想收还能收不回的?”


黄氏顿了顿,道:“如此想来,二房那边的损失倒是比咱们大,那些可是好地呢,即便是不种桑麻,种点别的也不是不行。”


这么一想,余泰安的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他一把将她带入怀中,伸手勾了勾黄氏那小巧精致的下巴,“身边有你,还真是我的福气!”


打算收地和庄子的时候,余音儿便已经料想到庄子和地会被糟蹋,可没想到收回来后才知道,那几块地和庄子竟是被糟蹋得如此不成样子。


地里的桑麻早就被虫吃的没一棵是好的,庄子周围的土地里也长满了杂草,连庄稼都没种。


余音儿知道,他们是想等阿爹一死,然后将那些地和庄子转手卖出去,这样他们也不用费尽心思打理,还得到一笔钱。


可那些地和庄子,都是阿爹和阿娘用一点一点攒起来的钱买回来的!


双儿一脸不悦地跑进书房,“娘子,二房三房的管事又过来了。”


余音儿正和阿铄一道认真地看账本,听到此话,点了点头,“恩,让他们在外头侯着吧,我一会儿过去。”


然而双儿站在一旁,许久了一动不动,余音儿这才抬头,“怎么了?”


双儿拧着眉噘着嘴眼露凶光,要是表情能骂人,她这样子看起来早骂出三里地了。


如此想着,余音儿不禁笑出了声。


“娘子你还笑,那些人简直恶心透了!”


她愤愤然道,“昨儿还各种为难各种推脱,今儿倒好,主动将账本交出来不说,还一个个上赶着要带娘子去地里巡视,我觉着,他们肯定有鬼!”


余音儿惊叹,“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双儿扬起下巴骄傲道:“可不!”


可想了想,她又道,“娘子,我看他们一个个都没怀好意,咱们收账本可以,可不能跟着去地里!我听小翠说,这几日河边码头可不太平呢!”


她倾身过来,“这些日子,唐大人一直派人在城里巡视,说是有倭寇混进城里来了!”


余音儿点点头,“好,听你的!”


说着,她朝一旁一直埋着头认真看账本的阿铄道,“阿铄,你留在这里好好看账本,我去去就回来。”


阿铄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