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琚债池青一

6. 订婚信物

从前余泰安养的那个外室,余音儿也有所耳闻。


起因是自从生完四娘后,三婶杜氏的身子骨一直不见好,郎中说她恐怕今后再难有孕,余泰安一怒之下,打断了杜氏半根肋骨,之后连夜负气出门,在外流连了三个多月。


后来还是衙门的捕快将余泰安送回来的。


捕快说,余泰安在花楼里抢了个姑娘,养在了扬州城外的一座宅院里。


那姑娘原是个大户人家里的妾,许是得罪了主人家,才被卖进了花楼,后来那人家后悔了,要把那姑娘赎回去,便找到了余泰安。


余泰安不同意,那人家就把余泰安揍了一顿。


将姑娘带回去后才发现,原来那姑娘早已身怀有孕,肚子里的孩子是余泰安的,余泰安想要把孩子要回来,登门时又被人家揍了一顿。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那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那户人家把这账算在了余泰安头上,把他告进了衙门,是余泰元将他赎了出来,还赔了那户人家很多钱,又给了那姑娘一大笔安身立命的钱财,此事才算过去。


不过余泰安的名声在宝应县算是毁了。


余泰安这辈子就想要个儿子,杜氏没能给他生,后来他买了个瘦马做妾,终于在五年前,那瘦马黄氏给他生了个儿子。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余泰安依旧死性不改,还想着在外面养外室。


余音儿冷冷一笑,抢过双儿拿走的第四个葫芦饼,“没给自己买呀?”


双儿微微一愣,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起来,“买了,在娘子屋子里呢,我还想着等娘子回屋,跟娘子一道吃呢。要不我去拿过来?”


“一会儿再去吃。”余音儿将从双儿虎口夺下来的葫芦饼塞进阿铄手中,继续道:“你先去给我办两件事。”


双儿立即正色了起来,“娘子你说!”


“第一件,给阿铄买衣裳,银钱去我屋子里拿,多买几件锦袍,要几年前的旧款,低调内敛华贵样式的。第二件,回来后再帮我给阿婷送一封信。”


她强调道:“双儿,这两件事对你家娘子我很重要,所以你务必一定要尽快办好,知道吗?”


一听重要二字,双儿一点也不敢马虎,确认余音儿再无吩咐,她拔腿就往外跑,险些与迎面而来的乐安撞上。


好在乐安身手敏捷,只稍稍往旁边一闪,这才堪堪躲过。


他朝双儿离开的方向蹙了蹙眉,随后进了院子。“娘子,账本我已经拿过去了。”


余音儿站起身来,“正好,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娘子请吩咐。”


余音儿道:“你帮我给兴茂商行的苏行首下张帖子。”


乐安拧眉,“苏行首怕是不会见娘子。”


余音儿暗自咬了咬牙,道:“如果他已经知道阿爹的事,肯定会见我!”


乐安点头,“好。”


吩咐完后,余音儿浅浅松了口气,一转身,就对上了阿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藤桌上的食物已经吃光了。


她笑笑,“吃饱了?”


阿铄点点头。


“正好,跟我去书房,我有事要跟你说。”


阿铄又点点头,跟了上去。


除了多出来的食盒和几摞账本,书房里的样子还是和她昨晚离开时的一样。


余音儿从博古架上拿了一个木盒子,将两张契约放进去,又从一旁的一个锦盒中小心翼翼拿出两张烫金纸,放到桌案上。


见她要写字,阿铄从笔架上拿下一支笔,给她递了过去。


余音儿微微一愣,接过笔后道了声谢,便开始研墨。


这一回,她写得很漫长,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停下所有动作。


“接下来的话你要好好记着,万一有人问起来,你就按我教你的答。这是你我的订婚书。”


余音儿指着桌案上两张写好并做旧的烫金婚书,“是我阿娘在世时,以柳家的名义替你我定下的,约定在你满二十岁时完婚,但是你家在京城,离扬州很远,自阿娘过世后,两家也甚少走动,所以阿爹一时没想起来。”


她顿了顿,仰起头问他:“你今年几岁了?”


阿铄掰了掰手指头,道:“二十了。”


余音儿微微一顿,合着她竟是被眼前这个比她大了整整四岁的人,喊了两天的姊姊?


她还以为他比她小,这才把完婚的年纪往大了写的。


但看他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余音儿暗自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谁让自己有求于他呢,谁让他是个病人呢。


她指着订婚书上的名字,继续道,“也不知你姓什么,未免有人查证,我外祖父曾有过一个姓秦的通家之好,我便先替你安上了,你先委屈三个月。我向你保证,三个月后,你就不用叫这个名字了。至于订婚的信物……”


余音儿素来酷爱珍珠,她屋子里除了珍珠也没别的珍贵物件了,而余泰元并不爱私藏东西,一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余音儿。


思来想去,她还真不能一下子就拿出一个能当做订婚信物的东西。


见阿铄又要去掏他的玉,余音儿连忙止住,“我都说了我不要你的玉!不许再掏了!”


她扶额,转身在书房里找了起来。


兴许,阿爹在书房里藏了东西也不一定。


然而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她把书房翻了个遍,依旧没翻出什么能用的东西。


最终,她把视线对上了博古架上最上面放着的一个小木盒上。


伸手,够不着。


再伸手,还是够不着。


踮起脚尖再伸手,依旧够不着。


余音儿:……


要找个垫脚的杌子!


才刚要转身,她感觉脑门像是撞到了一面温热又柔软的墙,突然一疼,眼前也跟着一黑,一时头晕目眩的。


等到眼前能看了,却见阿铄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那个她够了好多回都没够着的木盒子,开心地朝她笑着。


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跟她……邀功?


等到反应过来方才她到底撞到了什么时,余音儿的脸唰得红了一片。


她窘迫地接过木盒子,道:“你,那个下次要帮忙,提前说一声。多谢了。”


阿铄乖巧地点点头,“好。不用谢。”


余音儿将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两块小小的玉环,玉环上还坠着一片金叶子。


她神色微凝,阿爹曾跟她说过,他与阿娘用成功开张绮罗坊后挣了的第一笔钱,打了一片金叶子,打算将来传家用。


想来就是这一片了。


那订婚信物就用这个吧!


“对了,我已经让乐安托漕帮兄弟们去找我外祖父了,我答应过要治你的病,不会食言的。”


她微微仰起头,看向他,“接下来的事很重要,还希望你还能认真听。”


阿铄眨巴着眼睛,果真认真地听了起来。


余音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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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也不许用这种眼神看别人。”


阿铄不解。


“平时尽量少说话,要是有人同你说话,点头摇头就行了,实在不得已,可以嗯得一声应回去。”


阿铄眨了眨眼睛,依旧不解。


余音儿扶额,感觉他还是没听懂。


“算了,平日里你能待在我身边就尽量待在我身边,不要单独跟人说话,也不要单独跟陌生人走。”她指了指自己,“除了我,双儿和乐安,其他人都是陌生人。这些话听明白了吗?”


阿铄点点头。


“不许这么看人。”余音儿指着他的眼睛,“如果有人不许你吃饭,你会这么看他吗?”


阿铄微微敛眉,虽然没什么杀气,但还真是显出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气势来。


“对!就是这样!”余音儿有些激动,“除了我,双儿和乐安,你都要用这种眼神去看别人!记住了吗?”


她顿了顿,终是决定告知他事情的严重性:“要是记不住,我会有大麻烦的。我的东西,我阿爹阿娘的东西,都会被那些人抢走的。”


阿铄拧眉,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娘子!我回来了!”双儿抱着一个包袱,从角门偷偷跑进了院子。


余音儿本想去迎一迎的,没想到下一刻双儿就跑进来了。


双儿一脸邀功地打开包袱:“娘子,你快瞧瞧,这些锦袍好不好看?”


双儿和余音儿一起长大,从小也是在柳慧娘身边熏陶过的,虽然刺绣的时候粗手粗脚的,可对搭配和颜色这一方面,却是得了柳慧娘的真传。


余音儿很满意她选的锦袍。


“不错!”余音儿边夸她边将桌案上的订婚书和一封信交给她,“你亲手把这些东西交给阿婷,千万不要让人看见,等阿婷回信你再回来。”


她顿了顿,道,“晚上咱们去吃酱肘子。”


一听有酱肘子吃,双儿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塞进怀里,“娘子放心,我一定早些回来吃酱肘子!”


说完,她又一溜烟地跑了。


这边,阿铄拿了一件锦袍,正要往身上套,余音儿阻止道:“锦袍虽然是稀罕物,可宝应县很少有人穿,这些旧款成衣是放在店里许久,让人瞧了又瞧的。等晚上我改改款式,明日你再穿。”


阿铄点头,“好。”


“你识字?”


阿铄又点头。


余音儿扭头给他拿了一本册子,“这是我余家的族谱,人不是很多,上面有画像,能背的话尽量背下来,免得到时候不认识人。”


说着她在那摞账册前坐了下来,“我先看账册,族谱上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时间紧迫,她必须要将这些年绮罗坊、库房和贡品事宜的账册都理出来,免得到时候慌乱。


只是关于看账本这种事她毕竟不擅长,才看了两本,就犯了难。


她总觉得有些地方前后对不上,可是她怎么都找不出哪里对不上,就连算盘都拿出来了,还是找不到。


“三千一百六十八两。”阿铄突然道。


“什么?”


余音儿仰头看过去,却见阿铄正拿着看完的族谱,站在她身后,自上而下盯着她手里的书。


他指着那本余音儿觉得不对劲的账册,翻到第五十七页,“这里应该是三千一百六十八两,多算了一百两。”


余音儿诧异道:“阿铄,你会看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