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琚债池青一

4. 摸黑打扰

乐安不解,余音儿连忙将自己在家书上找到的疑惑告知:“严管事一年到头都在库房里,哪里去得知岑港有珍珠?就连我都是才听说的。”


余音儿自小就很喜欢珍珠,所以余泰元每一回出门,总会给她带回一斛珍珠。


今次,若余泰元不知岑港有珍珠,早早地回来了,会不会就遇不上那些流匪了?


思及此,余音儿的泪水再也没止住,如断了线的珍珠,疯狂地落了下来。


“娘子,你站在门口吹风做什么?”


双儿刚从外面买了吃食回来,瞧见余音儿与乐安站在门口说话,便走了过来,“我给那贵郎君买了烧鸡,也不知他爱不爱吃。”


余音儿迅速擦干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你去问问他,或许他爱吃。”


双儿觉得自家娘子方才好像哭了,连忙近前道:“娘子,是谁欺负你了吗?难道是二郎主和三郎主他们?家里的中馈不是已经分开了吗,他们难道还想霸占主院的厨房?”


余音儿微微摇头,笑道:“我没事双儿,时候不早了,你送完烧鸡就去把彩绣院收拾出来吧,要不然今晚乐安没地儿住了。”


“娘子你真的没事?”双儿有些不放心。


余音儿摇头,“没事,你先安置好客人。”


双儿点头,“那我快去快回,娘子你等我!”


等到双儿跑开,余音儿这才恢复情绪,定定地看着乐安。


乐安感觉自家娘子有些失控了。


不过说来也是,自家娘子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如此韶华年纪本该无忧无虑,可她小小年纪先是幼年没了阿娘,这会儿又没了阿爹,家里更是虎狼环伺,就算是经历沧桑之人也会失控,更何况是自小被余泰元捧在手心,宠爱着长大的余音儿。


他想了想,道:“娘子莫要忘了,三郎主有个妾室,曾是瘦马,也曾去过很多地方。”


余音儿眸光微动。


乐安接着道:“下个月是娘子生辰,家主应该是想寻些不一样的珍珠回来,讨娘子欢心的。”


余音儿的目光渐渐暗了下去。


三叔余泰安曾管过库房账房,和严管事他们有几分交情,她喜爱珍珠是余家上下都知道的事,底下人为了讨好阿爹,肯定会有很多消息来源。


好半晌,她喃喃道:“是我害死了阿爹……”


“不是!”


这一回,乐安斩钉截铁:“其实家主知道有人想害他,但他还不知道是谁。未免打扫惊蛇,这才一直没有动作。”


天色已晚,初春的晚上本就冷,一阵风吹过,冻僵了余音儿的身子,却冻醒了她的脑子。


她再次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


“乐安你先回去,还如往常那般,莫要让人看出破绽。”她正色道:“明日把绮罗坊和库房的账目拿来给我看。”


“娘子要理账?”


余音儿颔首:“有些账目必须要算清楚才可以。拿的时候就说我招婿在即,想早些学会管账。”


乐安点头,又顿了顿道:“其实家主曾有话想要嘱咐娘子。”


“什么话?”


乐安道:“有些事有舍才有得。”


余音儿微微一愣,这句话阿爹曾跟她说过很多遍,可她一直没在意过。


因为很多事,一旦舍了,对方就会得寸进尺。


她叹了一口气,朝他摆了摆手,随即转身朝书房走去,


书房里放的大多都是柳慧娘生前学作画的稿子,那些稿子都是为了刺绣学的。


余音儿有时在想,阿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放着外祖的医术不学,偏偏学了刺绣。


刺绣可以传家,医术也可以。


不过阿娘确实是这世上顶聪慧的人,才不过几年的时间,就独自研究出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彩绣针法。与此同时,她还研究出了独特的印染技术,使这世间又多出了好几种绚丽的颜色。


或许,余泰元在织造上的所有创新,灵感都来自阿娘。


要不然,为何每回想不通的时候,他总会拿着阿娘生前的画稿发呆,一坐就是一整日?


正想着,她便不自觉地抽出余泰元经常看的画稿,坐在桌案上,发起了呆。


其实此时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或许什么都不想是最好的,可是若是不想,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一般。


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反正也睡不着,余音儿不由地站起身,在院中踱起了步。


院子里空荡荡的,和阿爹离开时一样,她以为再得几日,阿爹就会像往常一样,给她带回来一大堆礼物,问她在家有没有乖,有没有闯祸。


她怎么可能闯祸?只是偶尔路见不平,忍不住拔刀相助一下罢了。


可即便如此,阿爹对她依旧纵容,他说他不想让她像其他闺阁女子一般,等年纪一到,就许一个自己不喜欢的郎君,还要和阿娘一样,吃生育的苦。


他想一直将她留在身边,护她养她纵她一辈子。


想着想着,她突然自嘲一笑。


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有阿爹护养了,想哭的时候也没有阿爹来哄了,她要靠自己努力地活着了。


兴许是习惯使然,走着走着,她走进了彩绣院里。


院中素棚下,摆着阿爹常用的织机,不远处是阿娘的绣棚,院中还有一口井,井边放着很多颜色各异的木盆木桶,那些都是印染用的。


犹记得,儿时的她最喜欢在这院子里撒欢,跑累了,阿爹会给她擦汗,阿娘则是会作势揍她,可是每回手举得高高的,落下时都是轻轻的。


一阵冷风吹过,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余音儿一阵头皮发麻,猛地从回忆里惊醒,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她正要拔下簪子防身,却见眼前这个身影似乎正抱着个什么东西,可怜兮兮地抖动着肩膀。


余音儿眯了眯眼,待看清眼前人模样时,她顿觉一阵心虚。


她才让他住进彩绣院,这会儿又来摸黑打扰,方才还想拔下簪子朝他戳过去……


实在是有些失礼。


余音儿正要赔礼,走近几步才发现,他好像抖着肩膀哭。


“阿,阿铄?”余音儿问。


秦铄抱着枕头,抬起头朝她看过来,那双湿润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余音儿心里一软,问道:“怎么了?”


秦铄如实道:“睡不着。”


余音儿想说正巧她也睡不着,可看他那副想睡而不敢睡的样子,终是耐下性子问:“那如何才能睡?”


秦铄伸手指着她,“哄一哄,就睡了。”


余音儿:???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哄你?”


长这么大,余音儿还没哄过谁呢。


却见他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仿佛怕她跑了一般,死死地钉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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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儿妥协了。


罢了,谁让他是个病人呢。


余音儿带他回到卧房,这里曾是余泰元和柳慧娘的住处,当在研究那些东西研究得晚了,他们就会在这里歇下。


没等她说话,秦铄就乖乖钻进了被窝,一双漂亮的眸子,闪闪发亮地看着她。


余音儿顿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这该怎么哄?


她无措道,“我该怎么做?”


秦铄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就往自己胸口处拍。


被他这么一拉,余音儿忽得跪坐了下来,好在秦铄似乎懂得怎么自己哄自己,她便也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任由他拉着手。


直到他把自己哄睡着。


周遭万籁俱寂,洁白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正好落在了床榻上那张绝美的睡颜上。


余音儿还是头一回这般仔细地观察这个漂亮郎君。


他实在是太漂亮了。


不,应该是俊朗。


且不说那如白瓷般吹弹可破的肌肤,就说那眉眼,剑眉如刀削过一般,多一丝则过浓,少一些则过淡,简直恰到好处。


还有那挺拔的山根和微高的眉骨,只要不说话,看起来就像个刚毅俊朗深不可测的人。


深不可测……


余音儿浑身一震,心底某处像是被灌进了一汪海水,波涛汹涌了起来。


最后,余音儿是在彩绣院睡着的。


没办法,昨晚阿铄的手就像上了锁的钳子一样,即便是睡着了也不肯把她的手撒开,她努力抽动无果,最终还是在床榻旁找了个位置,蜷缩着对付了一晚。


一大早,余音儿是被冻醒的。


才刚睁开眼,她便对上了阿铄那双清澈无辜的凤眼。


“你醒了?”余音儿柔声问。


阿铄乖巧地点了点头,并将手里捏着的余音儿的手,好好地还了回来。


余音儿:……


随后他站起身,走到屋子中央,把手摊开,乖乖地站在那里。


那模样像极了一副在等人给他穿衣裳的样子。


昨日事太多,救他也是事发突然,主院因着隐秘的缘故,也没几个伺候的丫鬟小厮,所以,余音儿并没有给他准备衣裳。


她挠了挠头,起身从身后的箱笼里,找了一件余泰元年轻时候的衣裳,给他递了过来。


然阿铄不知道她递衣裳来是做什么,只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帮他穿。


余音儿扶额。


罢了,先帮帮他吧,左右也是自己有事相求,先服个软卖个好准没错的。


只是,也不知这阿铄是吃什么长的,看上去细皮嫩肉像个孩子,站起身来竟是如此高大,余音儿站在他身边,就像是一只站在一头狮子身边,努力给他撑衣裳的小鸡仔。


他竟是比乐安还高出半个头。


还好她给他找的是一件宽袖长袍,即便是身量高,勉强还能糊弄糊弄。


然而看到他举手投足间露出的一截手臂,余音儿还是心虚得低下了头,“改日我给你做几件衣裳吧。”


秦铄一听自己有新衣裳,开心地想个孩子,又想起阿娘说过,别人给他礼物要道谢。


于是他又朝余音儿展开了一个,几乎是魅惑众生的笑容,“谢谢姊姊!”


这个笑容仿佛带了一股轰人的劲儿,轰得余音儿一愣一愣的。


莫名的,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两个字,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