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妙不可言娘子,妙不可言

☆、第122章 梦魇?

秦妙从忠勇侯府离开之后,就直接回到了禁宫之中,刚一回来,她便去了偏殿之中,看了看那三个娃儿。

大皇子赵宸现在已经懂事了,一见着秦妙,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但是小脸儿却绷紧了,显然有些紧张。

面前的皇贵妃娘娘,根本不是她的母妃,而且就是因为她,母妃才被打入冷宫之中,赵宸虽然年纪小,但宫里的孩子本就早熟,他下意识的对秦妙有些闪躲。

秦妙却不在乎这些,她走到赵宸面前,一把将这孩子抱在怀中,轻轻说:

“宸儿,日后我就是你的母妃了。”

“宸儿知道。”

大皇子声音带着几分低落,玉雪可爱的小脸上透出一丝紧张,在秦妙怀里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放下大皇子,秦妙冲着乳母吩咐道:

“好好照顾大皇子,若是他少了半根毫毛,本宫唯你是问!”

眼见着之前的皇贵妃娘娘被打入冷宫,乳母哪里会不知道娘娘的手段,登时颤巍巍地点头,显然是将秦妙的话记在心里了。

大皇子与二皇子住在一处,现在二皇子才刚刚冒话儿,身体软的好像一块嫩豆腐似的,秦妙看着昭儿,心里有了计较。

现在宫里头的这三个孩子,只有昭儿才是晋文帝的儿子,所以她只能扶持昭儿登上太子之位,这样一来,才能保全赵宸的性命,否则让一个赝品成为太子。无异于将他树立成一个靶子,若是被人察觉了他的身份,恐怕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大皇子跟二皇子都还小,所以也不清楚秦妙的想法,好在秦妙没在偏殿之中待多久,等到看过了大公主赵曦之后,便回到了寝殿。

谁知她刚刚坐下,寝殿之中就来了一位贵客。

“皇后娘娘到!”

听到太监刺耳的通报声,秦妙皱了皱眉,也不知道皇后来到延庆宫中,究竟是何用意。

只见皇后脸上画着淡妆,身上穿了月华色的衣裳,整个人显得十分端庄,素净并不艳丽,与那以色侍君的女子全然不同。

莲步轻移,皇后坐在了秦妙面前,吩咐寝殿之中伺候的宫女退下,秦妙笑问道:

“娘娘怎么来了?”

皇后笑着道:“妙妙,现在你成了皇贵妃,在这禁宫之中的位置也比往日来的稳妥许多,难道就没有其他打算?”

“其他打算?”

秦妙脸上刻意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微微摇头,道:“臣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皇后目光灼灼的看着秦妙,道:

“妙妙。虽然你姿容绝世,但女人嘛,总归有容颜不再的时候,你现在膝下养着两位皇子,若是其中哪个成了太子的话,你母凭子贵,在宫里的地位恐怕就无人能及了。”

听到皇后这番话,秦妙脸上露出一丝惶恐之色,惊慌失措道:

“皇后娘娘在说什么?立太子是陛下的事情,哪里是咱们后妃能插得了手的?您今日这么说,不是再将臣妾往死路上推吗?”

皇后的确有这个意思,她看着秦妙将自己拆穿,不怒反笑,手指轻轻拂过纤长的甲套,道:

“妹妹这么说,是打算诬赖本宫了?”

“臣妾不敢。”

“本宫看你没什么不敢的,连自己的亲生姐姐都给送入了冷宫,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

秦妙不语,脸上却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好像皇后的话刺伤了她一般。

实际上,秦妙可没有那么脆弱,毕竟她对秦馥的姐妹之情,早在知道她是杀了雪茹的凶手之后,已经彻底消失了,现在又哪里会有什么波动?

看着秦妙这幅怂包样子,一棍子都打不出一声响来,皇后也觉得好没意思,便直接拂袖离开了。

秦妙微微眯眼,看着皇后的背影,知道这女人大概已经忍不了自己了,毕竟自己身为皇贵妃,膝下有养着三名皇子,以皇后的性子,又哪里能够容忍威胁自己的人存在在这宫闱之中?

所谓先下手为强,秦妙可不打算坐以待毙。

话说金银赶了许久的路,终于到了京城,她一入到京城,便去找了在宫里当值的暗卫,因为这人在宫中也是个侍卫首领,所以想将金银带入禁宫之中,也算不得难事。

这日秦妙坐在藤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她微微眯起双眼,恍惚之间,好像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庞,不是金银还有哪个?

秦妙苦笑一声,以为自己是有些迷糊了,毕竟金银远在边城,又怎么会出现在延庆宫中?

“主子。”

金银叫了一声,直接跪倒在秦妙面前,道:“奴婢来迟,还望主子赎罪。”

秦妙霎时间清醒了,蹭的一声从藤椅上站起身子,面色涨红,两手按在金银的肩膀上,声音有些发颤的问:

“金银,真的是你?”

金银眼眶也红了,点了点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拉着金银从地上站起身子,秦妙满脸都是笑意,主仆两个直接进了寝殿之中,她道:

“你怎么会突然到边城之中?难道元琛不会发现吗?”

金银摇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青禾的脸,面颊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道:

“主子,是青禾放奴婢出来的。”

“青禾?难道他不怕被元琛发觉?”

“将军现在照顾着小公子,事必躬亲,其余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我只是个小小的奴婢,将军怕是很难发觉。”

秦妙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问:“卓安怎么样了?”

“小公子一切都好。现在已经冒话儿了,聪明的很。”

一提起卓安,秦妙心里头就有些发堵,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有些勉强,金银在秦妙身边伺候的时间不算短了,对主子的心思自然十分了解,当即便移了话头,问:

“主子,听说您现在成了皇贵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妙收敛了一下心绪,道:“之前我寻了周辰,让他帮了我一个忙。用假孕的法子,扳倒了秦馥,也算是给雪茹报了仇。”

金银问:“那您的身子怎么样了?若是想要瞒过那些太医,恐怕用的药也并非寻常之物。”

“无事。”

听了这话,金银明显有些不信,不过她也没有追问,只是道:

“主子,您可得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突然之间,金银好像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秦妙有些疑惑。

“有什么事情便说吧。你我主仆之间,又何必如此隐瞒?”

金银咬着唇,犹豫了一会,试探着道:

“之前将军那么对您,是有原因的。”

听到金银提到元琛,秦妙下意识的就有些抗拒,说:

“不必再提那个人了,我跟他夫妻之间的缘分已经尽了,就算他有苦衷,又如何?你以后不必再提他了,毕竟这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是当朝的皇贵妃,跟他没有半点儿瓜葛。”

见着秦妙眼中的冷色,金银识趣的没有再提,她之前听青禾说过,知道将军是中了忘川,才会将主子忘在脑后,做出那种令人恼火的事情。

但因他以为主子死了,受了巨大的刺激,忘川的药性已解,之前忘记的前尘往事,现在自然全都想起来了。

不过主子不乐意听这些事情,金银索性就闭口不言,否则主子若是气坏了身体。她该如何是好?

寝殿之中只有主仆两个,秦妙便道:

“金银,你回来的正好,能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情?”

秦妙凤眸闪了闪,红唇贴在金银耳边,低低吩咐了几句,越听金银的眼睛越亮,到了最后,主仆两个相视一笑,却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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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坤宁宫。

今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风大得很,皇后躺在床上,听到外头传来呼呼的风声,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睡不着。

门口挂着的灯笼扇着一点亮光,忽的被风吹灭,只听砰地一声,灯笼好像掉在了地上,而守在寝殿外的宫女太监们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吃的。

“红英!”

皇后唤了一声,若在往日,红英早就来到床前了,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有些恼怒的从床榻上坐起身子,皇后还没等下床,就发现寝殿的门被人从外推了开,发出吱嘎一声。

不知怎的,皇后突然觉得有些寒意,明明现在不过九月,天气也没有冷到要烧火炭的地步,为什么她竟然有些发抖?

寝殿之中的烛火早就被吹熄了,借着昏暗不清的月光,皇后看着走进来的人,穿了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脚步轻的没有一丝声音,好在飘在半空之中似的。

皇后吓得瞪大双目,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重重的喘息着,胸膛仿佛破旧的风箱一般,上下起伏,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越走越近。

女人的头发将面容完全给遮蔽住了,皇后根本看不清她的脸,但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好像是女子常用的香料,混着血腥气一般。

身为卓家的姑娘,皇后在嫁给晋文帝之前,对香料也有些研究,她只觉得这股鳄梨香十分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闻到过。

“你到底是谁?来人啊!”

“你叫吧!最好把所有人都给叫来,让宫里的人都知道,娘娘你是怎么害死臣妾的!”

听了这话,皇后突然想了起来,这鳄梨香是卓瑜用惯了的香料,而且卓瑜之所以会难产而亡,就是因为产婆是她的人,有了她的吩咐,这才如此。

“你、你是卓瑜?”

女人发出呵呵地笑声,声音尖锐,十分阴森。

“难为姐姐还记得妹妹。我还以为,在我死了之后,姐姐就将我忘在脑后了呢!”

皇后的身子微微发颤,脸色难看的厉害,身子不断往后退,直到后背贴在冰凉的墙壁上,再也没有退路之后,她才扯着锦被,口中喃喃道:

“你别

过来!根本不是我杀的你,你去找那个产婆!滚开!”

女人声音十分尖锐,道:“若不是有了皇后娘娘的吩咐,她又怎么有胆子谋害宫妃?我的好姐姐,我在地下可日日夜夜的想着你,不知道你何时才来陪我?”

说着,女人脚步不停,竟然好像直接从地上浮了起来,两手死死攥住皇后的脖颈,皇后本就心虚,此刻竟然吓得直接背过气去。

金银看着女人昏迷了,冷笑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坤宁宫。

至于坤宁宫外头的宫女太监,已经全都中了无色无味的迷香,要不了一个时辰就会醒来,而且根本不会发现端倪。

约莫子时刚过。金银又回到了延庆宫,此刻秦妙还未睡着,便让金银也入到寝殿之中,问:

“怎么样了?”

金银一张脸上满是恶意,兴致高昂道:“主子,皇后娘娘的胆子实在小的很,奴婢只不过吓她一吓,竟然直接让她昏迷了过去,着实是好没意思。”

点了点金银的鼻间,秦妙道:

“明日等你再去坤宁宫时,记得将周辰开的香包放在床底下。”

那个香包是以朝颜制成的,这种草药只要分量足够。最后让人产生形形色色的幻觉,皇后本就因为卓瑜的死而心虚,再配上那种药材,想必要不了多久,她就受不住了。

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秦妙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皇后既然打算利用她扳倒秦馥,现在也轮到她收取利息了。

翌日,天光大亮。

等到皇后醒来之后,她头一件事就是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张了张嘴。道:

“红英。”

红英是皇后的贴身宫女,从小到大都伺候在她身边,自然再是忠心不过,此刻红英缓缓走了进来,问:

“娘娘可是要起身了?”

皇后皱着眉头,问:“昨个儿你难道没在外面守夜?本宫叫你,你为什么不进来?”

红英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之色,道:“奴婢一直守在外面,根本没听见娘娘叫我啊!”

周辰给金银的迷香,功效极强,中了迷香的人根本不会有半点儿感觉,所以红英根本不知道自己昏迷过去。

听到这话,皇后面色陡然变得青白一片,身子颤抖地仿佛筛糠一般,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皇后的脸色实在是太过难看了,红英有些担心的问:

“娘娘,您没事吧?用不用请个太医来瞧瞧?”

皇后缓缓摇头,说:“去御膳房送一碗安神汤来,本宫大概是梦魇了,不碍事。”

对于皇后娘娘的吩咐,红英自然不敢怠慢,当即便去吩咐了小厨房,过了小半个时辰,安神汤就送了过来,将那碗味道诡异的汤灌入口中,她这才觉得心里头踏实一点。

“红英,今晚还是你来守夜,就睡在外间吧。”

听到皇后的话,红英有些诧异,毕竟守夜的事情是一日一轮换的,她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让她连守着两夜,难道真的是吓着了?

红英有些不明白,但又不敢多问,省的触怒了主子,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此刻延庆宫中。秦妙将用过早膳,便见着一个十二三的宫人几步走上近前,先是恭敬的福了福身子,方才开口说道:“主子,月妃现下正在延庆宫外,可是将月妃给请进来?”

听得月如眉来到此处,秦妙当真有些诧异,不过月如眉身后可站着福王,也算是身份贵重,自然是不好怠慢了。

抬手轻晃了晃手中的茶盏,秦妙凤眸之中划过一丝冷色,温声开口说道:

“还不快请月妃进来。快些将上好的六安瓜片给备上,这茶叶乃是今年的新茶,滋味儿清香袭人,月妃定然会极为满意。”

之于秦妙的吩咐,这小丫鬟自然是不敢违拗,登时便退出正殿之中。过了一会子,秦妙未曾抬眼儿,鼻端便嗅着一阵淡淡的依兰香,掩住眸中的讽色,微微勾起菱唇,道:

“月妃怎的今日来我这延庆宫中了?”

听到秦妙的话,月如眉杏眸微暗,清丽的面庞之上露出一丝笑意道:

“妹妹如此开口,当真是有些见外了,咱们虽然并非嫡亲的姐妹,难道我不能来到延庆宫中?

月如眉这话说的漂亮,但秦妙半个字都不会信,上下打量了月如眉一番,发觉这女人着实称得上是容光焕发,之前的柔弱之色,此刻竟然半点儿也瞧不见了,难道是福王做出了什么事情?

秦妙看着面前的女子一眼,发觉其容貌比往日更盛三分,前年的清冷之态,早便仿佛过眼云烟,再也寻不着半点儿踪迹。

月如眉除了姿容更艳,倒也并无旁的不妥之处。

不过即便这样,秦妙也没有放下心,她突然分辨出月如眉身上浅淡的香气,好似并不单单只是一种依兰香,其中还掺杂着另一种极为浅淡的香气,她竟然闻不出来。

菱唇微勾,秦妙眼神闪了闪,试探着问了一句:

“姐姐身上的

香味儿当真好闻的紧,也不知道是什么香。”

“只不过是普通的依兰香罢了。”

秦妙知道月妃没有说实话,也不深问,直接开口道:“姐姐,陛下现在接连四五日歇在了长春宫中,也不知姐姐何时才为皇室开枝散叶呢?”

听了这话,月如眉面上的笑意也不由僵硬几分,低眉敛目,掩住杏眸之中的怒意,巧笑倩兮的开口道:

“妹妹你也清楚我的身子,哪里这般好的福分,能产下皇子?我只要安安稳稳的在宫中过活就好,余下别无所求。”

“妹妹就说姐姐良善,在宫里头都不争不抢,也亏得圣人对姐姐十分怜惜。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闻言,月如眉此刻轻笑着摇头:“妹妹便莫要打趣于我了,所谓良善二字,我当真称之不上。”

秦妙不愿与月如眉虚与委蛇,只不过明面上也不好过分怠慢罢了。约莫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月如眉方才自延庆宫中离去,也不知她今日来到这里,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径直回到寝殿之中,秦妙冲着金银吩咐一句:“金银,从御膳房中取一碗金丝血燕过来,我要去养心殿给陛下送去。”

闻言,金银面上倒是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毕竟秦妙好些日子都并未主动去过养心殿之中了,如今这样转了性子,还真真是让金银有些疑惑。不过主子有主子的心思,自然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便能妄自揣测的。

“奴婢知道了。”

金银应了一声之后,当下也不敢耽搁,直接出了主卧之中,往御膳房去了。

若是平日里,不过是去御膳房中取一碗金丝血燕,自然无需金银这女官亲自过去的,不过因着秦妙身份贵重,金银对入口的吃食真真是极为上心,丝毫不敢怠慢。秦妙见着她如此杯弓蛇影的模样,心下好笑。也便没有阻止。

过了好一会儿,金银这丫鬟才回来,面上露出些许汗意,巴掌大的小脸也有些涨红,显然是走的急了。

她手中提着红木食盒,也并未交到秦妙手中,直接说道。

“主子是现下便去养心殿中吗?”

秦妙唇畔微勾,轻轻点头,模样十分艳丽,竟然让金银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见状,秦妙便直接从怀中取了帕子,将金银面上现出的几分汗意给擦去,金银小脸微红,这才恭敬的跟在秦妙身后,往养心殿的方向走。

身为晋国的帝王,晋文帝时时刻刻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最近因为辽国来使一事,颇有些忙碌,所以去延庆宫的次数也少了些。

之前辽国人几次三番的在边城之中劫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晋文帝都恨不得亲自派兵,将这些畜生给荡平了,偏生辽国没有帝王御驾亲征的先例,晋文帝此番想法,自然也被当朝御史给压了下去。

转眼间便行至了养心殿,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他二人见着秦妙过来,当下也不敢怠慢,冲着秦妙恭敬的抱拳行礼。

“臣等见过皇贵妃娘娘。“

见此,秦妙倒也并未吝惜面上的笑容,直接开口道。

“劳烦二位进去通报一声,说本宫来给陛下送血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