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苏培盛见胤禛发火,赶忙与金串儿前去找人。


瓢泼大雨中,谷雨趴在水中,一动不敢动,浑身早已被雨湿透。控制不住簌簌发抖。雨水蒙住了眼,从苍白的脸上滚落。


胤禛大步往前走,脚踩在雨水中,水花四溅。他听到出水口水流回旋声,不禁皱眉道:“你还跪在这里作甚?”


谷雨一声不吭,低头撑着站起身。因为太过害怕手脚发软,往后退时接连踉跄,她慌忙撑住墙壁,连大气都不敢喘。


胤禛的眉头皱得更紧,打量了如惊弓之鸟般的谷雨几眼,转身回了四宜院。


谷雨回到杂物间,屋中昏暗,她坐在小杌子上,将头埋在膝盖里。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流下来,她却浑然不觉,麻木地等着接下来的惩罚。


不知过了多久,天一点点暗下来。谷雨终于动了动身子,茫然看向屋外。


门半掩着,雨停了,门口透进一道霞光。


谷雨缓缓起身朝外走去,碧蓝天际挂着一道七彩的虹。树叶浓绿,一只拇指大小的青蛙,不知从何处而来,在地上欢快跳跃。


金串儿大步走来,谷雨心倏地揪紧,面若死灰。


是祸终究躲不过,待他上前,谷雨屈膝福了福身,敛下眼睑准备跟他走。


“哎哟,姑娘你怎地在这里,让我一阵好找。”金串儿跑得一头的汗,着急地道:“苏爷爷找你呢,你快跟我去。”


苏培盛定是要罚她了,悬在头上的剑落下来,谷雨反倒长长松了口气。


顶多打板子,再赶出府去。要是能撑过去不死,以后就彻底解脱了。


谷雨打定主意就不会去多想,她脚步变得轻快起来,甚至还破天荒地主动问道:“金谙达,其他人是如何罚的?”


听到谷雨询问,金串儿既高兴,又满脑门的烦恼。


“六顺那狗东西,当差接连出差错,上次饶了他,他还屡教不改。今儿个抓着他与人在赌钱吃酒,真真是撞到爷的枪口上了。皇上严令禁止赌钱,我与苏爷爷去的时候,亲自抓个正着。饶是他求爷爷告奶奶,府中都快被水淹了,爷如何饶得了他。”


金串儿回头看了眼谷雨,脸上的喜悦快绷不住,道:“爷下令,各自打了二十打板,罚没半年银米。管事六顺被掳了差使,一并赶到庄子上去了。多亏姑娘,冒雨将堵住的地方弄得通畅,否则的话,他们可就真惨喽。”


谷雨也曾挨过板子,当时动手的人怜她年幼,她只受了皮肉伤。即便如此,她还是许久都只能趴着睡,后背留了伤疤,到死都在。


估计她也要去挨板子了,二十大板下来,估计会如前世那样。


前世今生都是如此,命贱如草芥。


“姑娘你快些。”金串儿见谷雨走得慢,回头催促,打量着她苍白的脸,皱巴巴,湿润的褐色布衫,皱眉道:“哎哟,姑娘,你浑身淋湿,怎地不回去更衣,可是着了凉?”


谷雨愣住,不明白金串儿的反应,她摇摇头,道:“我没事。”


“苏爷爷催得紧,来不及了。姑娘快些。”金串儿道。


“金谙达要带我去何处,何事来不及了?”谷雨想了想,鼓起勇气问道。


金串儿道:“爷今朝回宫,只带了我与苏爷爷随侍左右,平时在爷跟前伺候的禾穗青兰都在西郊。谁曾想雨下得太大,便歇在府中。身边没个可靠的人,苏爷爷让你去爷跟前伺候。”


谷雨如遭雷击,比起打板子还要惊慌不安,她哆嗦了下,语无伦次道:“金谙达,我不会......我伺候不好......”


金串儿无语至极,拖着谷雨就往前走,压低声音道:“能在爷跟前露脸,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会。苏爷爷看在你忠心的份上,特意提拔你,究竟成不成,就这一次,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要是真有造化,谷雨不会两世都出身贫寒,身世凄惨。她早就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亦如上天的安排那样,卑微地活着。


她只想活着,断绝其他无畏的念想,一心一意求活。


她只相信有凛冬,也有春月,从不去想虚无缥缈之物。


若非如此,人若对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胡思乱想,尤其是身在温柔富贵乡的王孙府邸,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堪比死还要难受。


谷雨紧紧咬着唇,冷汗从脸颊滴落,幽幽的双眸中雾漫漫,金串儿在说着什么,她什么都听不见,如槁木那样,被带到退醒斋。


苏培盛在廊檐下站着,见他们过来,几步走上前,打量着如被寒霜打过嫩芽般的谷雨,啧啧一声,“怎地这般模样了?”


金串儿脸上堆满笑,道:“爷爷,谷雨姑娘忠厚勤勉,被雨淋了个扎扎实实,未敢擅离职守,在杂物间守着继续当着差呢。一身的湿衣衫都没来得及换,可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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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了。”


苏培盛乜斜着金串儿,若有若无哼了声,对谷雨笑着道:“算了,姑娘先进来,且先略微收拾一下。”又对金串儿道:“还不去打水来!”


金串儿道是,猴儿一样窜出去,叫人去打热水来。


苏培盛带着谷雨进茶水房,道:“金串儿当告诉了你,爷身边缺人手伺候,你且来替一替。爷平时吃龙井,武夷岩茶,饭后喜欢吃普洱。茶水不得太烫,约莫七八分就足矣。茶水房里面还有些茶,碧螺春明前明后谷雨茉莉花茶,你都来认一认。”


谷雨听到苏培盛说茶,她不由自主仰头,随着他的指点看去。她不认几个字,前世管衣衫首饰,凭着暗中背诵,记下了那些首饰衣衫的字。随着苏培盛指过去,她默默记下茶罐上写着的字,一一对应。


苏培盛讲了一堆,再说泡茶的水,“爷吃茶的水,用的玉泉山泉水。爷不在府中,今朝只有井水,先前用纱布虑过一遍,在壶中煮着。”


茶炉上的黄铜壶,已经滋滋作响。案几上,旁边角落放着差茶盘,素三彩折枝花果纹茶盏。


谷雨壮着胆子,急促地问道:“苏爷爷,可是伺候爷用过茶,我便能下值,明早继续回去当差了?”


苏培盛愣住,他诧异了下,打量着谷雨的急迫,不由得失笑。


在主子跟前伺候,天聋地哑又肯做事,简直打着灯笼难寻。


可惜,十全的好,也总有一漏。偏生七窍玲珑,只得六窍,一窍不通!


“爷明日一大早就去畅春园了。金串儿打了水,你快去收拾一下,爷等着呢。”苏培盛暗自惋惜,含糊着应了句,催促着谷雨去洗漱。


谷雨放下了心,胤禛明朝去畅春园,她留在府中。只今晚伺候着用茶,待禾穗青兰回府,就没她的事了。


安下心来,谷雨便专注做事。照着苏培盛的吩咐,梳头洗脸,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再净手,一丝不苟泡了茶。


苏培盛在前,领着端着茶盏的谷雨进了书房。


胤禛正在书桌前伏案写字,谷雨跟着苏培盛,轻手轻脚走到书桌右侧,将茶盏放到右侧伸手可及之处。


茶不能久闷,谷雨捏着茶盖,轻轻揭开,留出一小道缝隙。


胤禛正有些渴,放下笔准备端茶,手方抬起,余光察觉到不对劲。目光停留在带着血痕的手背上片刻,缓缓掀起眼朝谷雨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