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7章 八卦阵
目的地，是位于国境西北内陆的一座重工业城市——“乌城”。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疾驰，当车辆驶入乌城曾经所在的区域时，眼前的景象让身经百战的苏清，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城市。
没有废墟。
什么都没有。
原本应该坐落着高楼大厦、钢铁森林的盆地，此刻，变成了一个巨大到无法用视野去丈量的……深坑。
那个坑洞，漆黑如墨，边缘平滑得如同被某种巨大利器切割过。
它就静静地横亘在大地上，像一道通往地狱的伤疤。
坑洞上空，没有任何云彩，甚至连风都没有，一片死寂，光线在靠近坑洞边缘时，都会被诡异地扭曲、吞噬。
“根据卫星最后的信号显示，整个乌城，连同它所在的地块，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整体‘下沉’了。”
苏清脸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深渊：“我们尝试过用无人机和探测器下去，但所有设备在进入坑洞后不到三秒，便会信号中断，彻底失联。”
我走到坑洞边缘，向下望去。
深不见底。
神魂深处的白玉京虽然黯淡，但我的感知依旧远超常人。
我能“看”到，这坑洞的深处，并非普通的物理空间，而是被一股庞大而精密的法则之力扭曲、折叠，形成了一个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的领域。
一个由司马懿亲手构筑的，棋盘。
“他这是在邀请我入局。”我冷笑一声。
“你确定要下去？”苏清看着我：“下面是什么情况，一无所知。这和七夕劫不同，那个敌人虽然强大，但目的明确。而司马懿……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
“正因如此，才更有趣，不是吗？”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咧开一个疯狂的弧度：“你就在上面等我消息。”
“不，”
苏清却摇了摇头：“我的任务，是协助你。至少，我要亲眼看到，那三百万市民是死是活。”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
“跟紧了。”
话音未落，我向前一步，毫不犹豫地踏入了这片深不见底的虚无。
苏清紧随其后，也纵身一跃。
失重感瞬间传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但诡异的是，这风声并非向下，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整个空间都在扭曲地拉扯着我们。
苏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股温暖而平静的力量瞬间包裹了她，将外界狂暴的法则乱流隔绝开来。
我站在她的身旁，衣角在混乱的气流中甚至没有一丝摆动。我们就这样，悬浮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之中，缓缓下坠。
“抓稳了，真正的‘景色’，要开始了。”
我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清晰地响起。
下一刻，我双眸之中，金光一闪而过。
“仙厌术……白玉京！”
刹那间，一柄漆黑如墨、剑身却闪烁着无数破碎星辰光芒的古朴长剑，出现在我的脚下。
邪王剑！
我脚踏邪王剑，如同驾驭着一叶扁舟，在这片名为“深坑”的法则之海中，载着苏清，平稳地向着未知的深渊深处，破浪而行。
四周的黑暗，在邪王剑散发出的微光下，开始显露出它真实的样貌。那根本不是泥土！
我们四周的“坑壁”，是由无数扭曲、凝固的人脸构成的。
这些人脸的表情，定格在惊恐、茫然、痛苦、绝望的瞬间，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组成了一座通往地狱的绝望之塔。
三百万乌城市民！
他们没有死，而是被司马懿用某种恐怖的手段，变成了构筑这个领域的一部分。
“这些……这些……”
苏清看着周围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其中甚至有她的同事，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恐惧而颤抖。
我的脸色，则彻底沉了下来。
“看来，司马懿比我想象的，还要残忍。”
我催动邪王剑，下坠的速度陡然加快。
终于，在不知下沉了多久之后，下方出现了一点光亮。
光亮迅速扩大，一座颠倒的、悬浮在无尽虚空中的城市，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
乌城！
它完好无损，甚至连街上的霓虹灯都还在闪烁。
只是，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之中，所有的建筑、街道、车辆，都像是失去了色彩的黑白照片，透着一股死寂与诡异。
城市的最中心，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黑色高塔，塔顶之上，一面巨大的“帅”字旗，在没有风的世界里，缓缓飘扬。
那里，就是司马懿的中军大帐。
“他把整座城，变成了一座军营。把三百万市民，变成了他的兵。”
我喃喃自语，眼中的杀意，已然沸腾。
就在我们即将进入城市范围的瞬间，异变突生！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战场的号角声，响彻整个空间。
紧接着，下方那座死寂的城市里，无数黑影从街道的阴暗角落里，从一栋栋建筑中，如潮水般涌出！
这些黑影，穿着古代士兵的盔甲，手持长戈与盾牌，但他们的身体却是半透明的，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
他们是……阴兵！
无穷无尽的阴兵，瞬间布满了整个城市。
他们同时抬起头，那一张张空白的脸，齐刷刷地“看”向了我们。
“擅入大营者……死！”
一个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意志，在整个空间回荡。
下一刻，万千阴兵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弓，无数由怨念凝结而成的黑色箭矢，如同密集的雨点，划破虚空，向着我们爆射而来。
每一支箭矢，都带着冻结灵魂的阴冷法则，足以将普通人瞬间射杀，魂飞魄散。
苏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却只是冷哼一声，依旧脚踏邪王剑，立于虚空之中，一动不动。
“萤火之光，也敢于日月争辉？”
我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对着漫天箭雨，轻轻一划。
“剑仙，斩！”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也没有毁天灭地的光芒。
随着我指尖的划动，一道微不可见的、纯粹到了极致的金色丝线，在空中一闪而过。
丝线所过之处，空间被瞬间“切割”开来。
所有射向我们的黑色箭矢，在触碰到剑气的瞬间，便如同被投入了粉碎机一般，从箭头到箭羽，无声无息地、整整齐齐地断成了两截，然后化作最纯粹的怨气，消散在空气中。仅仅一剑，漫天箭雨，烟消云散。
整个阴兵军阵，都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这……这就是你真正的实力？”
苏清在我身后，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她知道我很强，但她从未想过，我这么强。
“这才只是开胃菜。”
我的目光，穿透了重重阴兵，落在了那座黑色高塔的顶端。
“司马懿，我知道你在看。躲在小兵后面，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下方那座死寂的城市之中。
“呵呵呵呵……”
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从高塔之上传来。
笑声中，带着一丝赞许，更多的，却是如同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张九幽，许久不见，你的‘厌术’，倒是愈发精进了。”
“只可惜……”
“今日，你既入我这‘八卦锁魂阵’，便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座悬浮的城市，轰然震动。
无数条由黑白二字构成的法则锁链，从城市的四面八方冲天而起，瞬间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八卦图，将我与苏清，彻底笼罩其中。
大阵，已然启动！
由黑白二色法则构筑的巨大八卦图，如同一方天穹，倒扣而下，将整座悬浮的城市与我们彻底封锁。
八个方位上，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古朴的篆文符号，如同八颗黑暗的星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截然不同的恐怖威压。
“八卦锁魂阵……”
我立于邪王剑之上，环顾着这片由法则构筑的绝域，脸上非但没有凝重，反而浮现出一丝夹杂着嘲弄与兴奋的笑意：“司马懿，你还是这么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阵仗。用三百万生魂为基，布下此阵，你是想将此地，化为你自己的鬼国吗？”
“鬼国？呵呵，你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高塔之上传来司马懿那悠然自得的声音：“此非鬼国，而是天命。三百万生民，舍身与我，共铸不朽，此乃顺天应人。张九幽，你不懂‘秩序’，更不懂‘人心’。今日，我便让你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王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大阵骤然运转！
“震位，引九天神雷，荡涤妖氛！”
“离位，燃三昧阴火，焚尽仙佛！”
司马懿的意志，如同军令，瞬间引动了八卦图中的“震”与“离”两个方位。
“轰隆！”
八卦图的东方，“震”字篆文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乌城的上空，那片死寂的虚无之中，竟凭空撕裂开无数道漆黑的口子，亿万道惨白色的雷霆，如同狂怒的龙蛇，咆哮着、翻滚着，凝聚成一片雷霆的海洋，向着我们当头压下。
这雷霆并非阳世之雷，而是纯粹由怨念与杀伐之气凝聚的阴雷，每一道都足以将魂魄震得粉碎。
与此同时，八卦图的南方，“离”字篆文也燃起了熊熊烈焰。
火焰呈诡异的幽蓝色，并非灼烧物质，而是直接点燃了空间。一朵朵巨大的蓝色火莲在虚空中绽放，散发出的热量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指神魂。
雷与火，一者狂暴，一者阴毒，从上下两个方向夹击而来，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
“小心！”苏清脸色煞白，她能感觉到，仅仅是雷火的余波，就足以让她瞬间灰飞烟灭。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战斗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