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2章 纸嫁衣
它的力量源泉是什么?是这片红雾?还是那些树上的血印?
就在我苦苦思索之际,我注意到,无头骑士每一次挥动巨斧,它胸甲的连接处,都会有极其微弱的幽绿色光芒闪烁,如同呼吸一般。
那里……是它的“心脏”所在?
我决定冒险一试!
“就是现在!”
趁着无头骑士一斧劈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我猛地欺身而上,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残存的所有神厌之力,凝聚在右拳之上!
这一次,不再是“扭曲”,而是最原始、最纯粹的“禁绝”与“厌恶”!
“神厌法禁——污秽根绝!”
虽然威力远不如之前对付被感染神灵时那般浩大,但这一拳,却是我目前能凝聚出的最强攻击!
我的拳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地轰向无头骑士胸甲连接处那片闪烁着幽光的区域!
“吼!”
无头骑士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它空洞的脖颈处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试图用音波震慑我。
同时,它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扭,试图避开这致命一击。
但太迟了!
嘭!
我的拳头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它的胸甲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股纯黑色的、带着极致“禁绝”意志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涌入无头骑士的体内!
“喀拉……喀拉拉……”
无头骑士坚不可摧的黑色铠甲,从我拳头接触的地方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痕,裂痕迅速蔓延,如同破碎的蛛网!
紧接着,从那些裂痕之中,喷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海啸般的、精纯至极的幽绿色火焰!
这些火焰如同失去了控制的凶兽,疯狂地灼烧着它自身的铠甲和躯体!
“嗷!”
无头骑士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痛苦的咆哮。
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手中的巨斧也拿捏不住,“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它胸甲处的幽绿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闪烁,忽明忽暗,最终……彻底熄灭!
随着核心光芒的熄灭,无头骑士身上的幽绿色火焰也如同失去了源头,迅速消散。
它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骨架,软软地瘫倒在地,化为一堆锈迹斑斑的破烂铠甲和一具焦黑的枯骨。
那匹骸骨战马,也发出一声悲鸣,化为一捧幽绿色的火焰,消散在空气中。
周围的红雾,也随着无头骑士的倒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最终彻底消失。
树干上的血色人形印记也随之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阴沉与寂静。
我大口喘息着,身体摇摇欲坠,刚才那一拳,几乎抽空了我所有的力量。
“总算……解决了……”
我瘫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酸痛,神魂更是疲惫不堪。
但至少,我又活下来了。
接下来的路途,依旧阴森诡异,但或许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也或许是镇魂令残存的威慑。
我这一路上倒是没有再遇到什么太过凶险的存在。
只是空气中的那股阴冷和死寂,依旧让人心头发毛。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雾气再次变得浓郁起来,但这次不再是血色,而是一种惨白,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冥府雾霭。
隐隐约约的,我听到了一阵唢呐声。
唢呐声,时断时续,吹奏的调子怪异而悲凉,不像是喜庆的曲牌,倒更像是……出殡时的哀乐。除了唢呐,还有锣鼓敲击的声音,同样有气无力,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心中一凛,放慢了脚步,警惕地向前靠近。
穿过一片稀疏的枯树林,眼前的景象让我瞳孔猛地收缩。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了一支……迎亲的队伍!
说它是迎亲队伍,是因为队伍前方,有四个身材高大、穿着破旧红衣的“人”,抬着一顶同样破旧,但却扎着大红花彩的轿子。
轿子后面,跟着几个吹打的“乐师”,他们手中拿着唢呐、锣鼓等乐器,只是一个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队伍的最后,还有几个提着白色灯笼的“人”,灯笼上用黑墨写着大大的“囍”字,只是那“囍”字,不知为何,看上去总觉得有些歪斜,透着一股不祥。
然而,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无论是抬轿的、吹打的,还是提灯笼的。
他们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惨白,如同纸张一般,关节僵硬,动作也有些迟滞,脸上更是涂着厚厚的、如同戏台小丑般的红白油彩,笑容僵硬而诡异。
他们……根本不是活人!
是纸人。
一支由纸人组成的迎亲队伍,在这荒山野岭、冥雾弥漫之地,吹奏着悲凉的哀乐,抬着一顶大红花轿,缓缓前行。
这幅景象,诡异到了极点,让我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纸人抬轿……阴婚娶亲?”
这支队伍的目标是谁?轿子里坐着的,又是什么?
就在我惊疑不定之际,那支纸人队伍,似乎也发现了我。
吹奏的唢呐声和锣鼓声,突兀地停了下来。
所有纸人,都齐刷刷地转过头,用它们那涂着油彩、没有丝毫神采的眼睛,“看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一股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被这么多“纸人”用这种方式注视着,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嘻……”
突然,一声轻微的、如同女子般的嬉笑声,从那顶大红花轿中传了出来。
那笑声,娇媚入骨,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阴冷与诡异。
紧接着,轿帘被一只惨白纤细、指甲涂着鲜红蔻丹的手轻轻掀开了一角。
一只同样惨白,却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从轿帘后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凤冠霞帔,妆容精致。她的眉眼如画,肌肤胜雪,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只是,她的眼睛,也是一片空洞,没有丝毫焦距,如同两颗镶嵌在精美瓷器上的黑色琉璃珠。
“公子……”“新娘”朱唇轻启,声音柔媚得能滴出水来,却又带着一丝阴森的寒意:“为何……止步不前?莫不是……嫌弃奴家这小小的阵仗么?”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那僵硬的笑容,看得我心中发毛。
“奴家……可是等了你好久了呢……”
“公子……可是等了你好久了呢……”
“新娘”的声音,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我的耳膜,却带来刺骨的寒意。
她空洞的眼神,明明没有任何焦点,却让我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我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神厌心域虽然虚弱,但本能的抗拒感依旧存在。
这支纸人队伍,这顶花轿,以及轿中的“新娘”,无一不散发着令我灵魂深处都感到不适的扭曲气息。
“阁下是?”
我声音沙哑地开口,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个纸人。它们脸上的油彩笑容,在惨白的雾气中显得格外瘆人。
“奴家姓白,单名一个‘素素’。”
“新娘”掩嘴轻笑,声音愈发娇媚:“公子一路风尘,想必是累了。若不嫌弃,可入我这‘喜轿’暂歇片刻。前方不远,便是奴家为你准备的‘新房’,那里有热汤美食,有舒适软床,更有……奴家为你准备的惊喜。”
她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诱惑,但我听在耳中,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