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8章 浊九阴的结局
“月儿……为什么……”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不解。
“嘻嘻……好美味的……力量……”
绯月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她的身体如同一个无底洞，疯狂地吞噬着浊九阴的本源。她的气息，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暴涨，那股冰冷、死寂、暴戾的气息，也随之越来越浓烈。
“不……这不是我的月儿……这不是她！”
浊九阴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复活的存在，根本不是他深爱了亿万年的妻子！或者说，不再是完整的她！
他猛地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咆哮，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痛苦与……被欺骗的滔天怒火！
“我被骗了！我被那些该死的混蛋骗了！是他们！是那些躲在幕后的所谓神仙！他们给我的复活之法是假的！这是一个陷阱！这是一个恶毒的诅咒！”
浊九阴那九只龙目之中，流淌出黑色的血泪。他终于明白，自己亿万年的追寻，无数生灵的牺牲，最终换来的，不过是这样一个……扭曲而恐怖的怪物！一个以他挚爱之名，行吞噬之实的……邪物！
绯月对浊九阴的咆哮毫不在意，她只是更加贪婪地汲取着他的力量。
她的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血色鳞片，指甲变得漆黑而锋利，一头乌黑的长发无风自动，如同无数扭动的毒蛇。
她的力量在疯狂攀升，很快就超越了浊九阴全盛时期，甚至……还在不断地向着一个更为恐怖的境界迈进！
“吼！”
就在此时，那被彻底魔化、变得疯狂暴戾的绯月，似乎是吞噬了浊九阴一部分记忆与情感，她那空洞而猩红的目光猛地转向了我，以及远处的司马懿等人。
一股更为强烈的饥饿感与杀戮欲望，从她身上爆发出来！
“更多的……食物……”她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嘶吼，身影一晃，便化作一道血色残影，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朝着距离最近的浊九阴再次扑去，要将他彻底吞噬干净！
然而，面对这致命的攻击，浊九阴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没有反抗，没有闪避，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愤怒与恨意。
他那庞大而残破的龙躯，艰难地伸出已经变得干枯的龙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地……抱住了那道疯狂扑来的血色身影。
“月儿……”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深深的痛楚，“别怕……有我……”
“噗嗤！噗嗤！噗嗤！”
绯月那锋利的爪牙，疯狂地撕裂着浊九阴的血肉，贪婪地啃噬着他的骨骼与灵魂。黑色的龙血与碎肉四处飞溅。
但浊九阴，却始终没有松开他的怀抱。
他任凭曾经深爱的女子，如今化作的恐怖邪物，在自己身上肆虐，将自己一点点地蚕食。他的龙目之中，没有了愤怒，没有了绝望，只剩下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与眷恋。
他宁愿承受这世间最残酷的凌迟，也不愿伤害她分毫。
即便她已不再是她。
即便她要将他彻底毁灭。
这份爱，已经扭曲，已经疯狂，却也……纯粹到了极致。
“值得吗？”我看着眼前这悲惨而荒谬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连神厌术那“厌弃一切”的冰冷意志，似乎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这，就是他追寻亿万年的结果？
这，就是他为之不惜牺牲一切的爱恋？
血河在咆哮，怨魂在哭泣。而那曾经不可一世的上古之神浊九阴，此刻却如同一位抱着心爱玩偶不肯放手的孩子，任凭那“玩偶”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他的生命气息在飞速流逝，但他看向怀中那“绯月”的眼神，却始终没有改变。
温柔，而决绝。
这便是他最终的，也是唯一的归宿。
浊九阴的龙躯，在绯月疯狂的啃噬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消散。黑色的龙血染红了他残存的鳞甲，也染红了绯月那张绝美而狰狞的面容。
他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随时都会熄灭。
然而，他九只本已黯淡无光的龙目，此刻却重新凝聚起了一丝决绝的光芒。
他依旧紧紧抱着怀中那不断对他施以致命攻击的“绯月”，那副神情，与其说是承受，不如说是一种最后的守护，一种悲哀的救赎。“月儿……对不起……”浊九阴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中，也仿佛穿透了绯月那混乱的意识，让她疯狂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迟滞。
“是我……是我太执着……是我害了你……”
他的龙爪，那曾经能够撕裂星辰的巨爪，此刻却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轻轻抚摸着绯月那沾满他鲜血的脸颊。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爱人。
“既然……一切都错了……那就……一起……结束吧……”
随着他这句低语，一股毁灭性的气息，猛地从他残破龙躯的最深处爆发出来！
那并非是针对外界的攻击，而是一种向内的、极致的坍缩！他竟然是要引爆自己最后残存的龙魂与本源，将自己与怀中的“绯月”一同化为虚无！
“吼——！”
魔化的绯月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发出了尖锐而暴怒的嘶吼，她更加疯狂地撕扯着浊九阴的身体，试图在他彻底引爆前将他完全吞噬。然而，浊九阴的意志在这一刻却坚定到了极致。
他周身的空间开始剧烈地扭曲、塌陷，形成了一个不断缩小的黑色奇点。
那片曾经翻腾不休的血河，在这股力量面前，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干涸、蒸发，河水中那些痛苦挣扎的灵魂虚影，在消散前发出了一声声解脱般的叹息。
“张九幽……”
就在那毁灭的奇点即将彻底吞噬他们两人的前一刹那，浊九阴那已经变得虚幻的头颅，艰难地转向了我。
他九只龙目，此刻竟奇异地恢复了一丝清明，但其中蕴含的，却是无尽的疲惫与深深的绝望。
“你听着……”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这盘棋……远未结束……那张……那张‘网’……”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剧烈的痛苦让他难以继续。
“网的后面……”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了最后的神念，“那些……金仙……他们……他们像秃鹫一样盯着这个世界……随时准备……将一切拖入……真正的地狱……”
“若非……若非那张‘网’的阻隔……这个世界……早已……万劫不复……”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影也越来越虚幻，仿佛随时都会被那黑色的奇点彻底吞没。
“我……我曾窥见一丝……他们……他们想要……‘净化’……不……是‘归墟’……小心……他们……”
“轰！”
话音未落，那黑色的奇点猛然收缩到了极致，然后在一阵无声的、却足以撼动灵魂的恐怖震荡中，彻底湮灭。
浊九阴，以及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那由绯月转化而成的魔物，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了最纯粹的虚无，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存在的痕迹。仿佛他们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般。
血河消失了。 怨念消散了。 那曾经笼罩天地的龙威与疯狂，也一同归于沉寂。
只剩下破碎的大地，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戚。
我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看着他们最终消逝的地方，沉默不语。
司马懿、罗刹、叶清歌、芷若寒等人缓缓来到我的身后，他们脸上的神情同样复杂，震惊、后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
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以一种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网……”
“金仙……”
“归墟……”
浊九阴临死前那断断续续的话语，如同沉重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底。
一个上古之神，一个为了复活爱人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的疯魔，他穷尽亿万年时光，最终不仅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更在临死前揭示出一个更加令人心悸的真相。
那些高高在上，隐于“网”后的所谓金仙，他们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窥视”，又隐藏着怎样恐怖的图谋？
浊九阴的执念，或许从一开始，就被这些存在所利用，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牺牲，都可能只是那些“金仙”棋盘上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风，吹过这片死寂的盆地，卷起几缕尘埃。
我依旧沉默着，目光深邃，投向了那遥远而未知的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