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5章 神君
接下来几天，我都在消化体内的能量，我能感觉到，叶清歌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可对于如今的我来说，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的四道封印被剥夺，如今的我，只有变强一条道路。
三天后，我们来到了一处诡异之地。
在这五浊恶世当中，我们已经分不清方向，之所以一路前进，还是司马懿的指引。
他告诉我，虽然我四道封印被剥夺，可天道十封目前还没有被完全掌控。
只要能够成功掌握一道封印，那么依然能成为这场棋局的棋手。
而想要找寻天道封印，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此时我们身处一片瘴气当中，看不清四周。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弥漫的瘴气略微稀薄了一些，隐约在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而扭曲的轮廓。
那是一座城市的剪影，但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狰狞。
我们越是靠近，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就越是沉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臭，不同于之前纯粹的死气，这是一种……混合着腐烂与某种活物分泌物的恶心气味。
“那……是一座城？”叶清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经历了之前的种种，很难相信在这绝地的深处，还会有人类聚居的痕迹。
当我们真正踏入这座城市的范围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确实曾是一座城市。
依稀可见的断壁残垣，昭示着它或许曾经有过的辉煌。然而，如今的景象却堪比地狱。
城市的大部分建筑，都被一种……病态的、宛若骨骼过度增生般的灰白色物质所覆盖、连接、甚至……取代。
这种物质坚硬而凹凸不平，遍布细小的孔洞，散发出之前闻到的腥臭。
地面不再是石板或泥土，而是被一层厚厚的、踩上去略带韧性的同种灰白物质铺满。
整个城市被一个巨大的、病变的骨质巢穴所同化。
更令人心惊的是，我们看到了……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
稀稀拉落地，一些身影蜷缩在残破建筑的阴影下，或是在布满孔洞的“骨墙”边蹒跚。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眼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而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几乎无一例外地，布满了……可怖的毒疮。
那是一种暗绿色的、微微鼓起的脓包，有些已经破裂，流淌出腥臭的黄绿色脓液。
“咳……咳咳……”
一个角落里，传来一阵痛苦的咳嗽声。
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蜷缩在一个老妇人的怀里，每一次咳嗽，嘴角都会溢出带着黑色丝絮的粘痰。
老妇人搂紧她，浑浊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我们几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这些残存者的注意。
他们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恐，如同受惊的兔子，想要躲藏。
但随即，又被一种……微弱的、几乎熄灭的好奇所取代？
“外……外面来的人？”
一个中年男子，脸上覆盖着大半的毒疮，声音嘶哑地开口。他的腿似乎已经无法站立，只能靠墙坐着。
司马懿上前一步，脸色凝重：“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身上的毒疮是怎么回事？”
男子惨笑一声，笑容牵动了脸上的毒疮，渗出更多脓液：“因为这里是‘神君’的领地。”
“神君？”罗刹皱眉。
“是……‘千足神君’吴宫……”另一个稍显年轻的女人接口道，她的声音颤抖，眼中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统治着这里……我们……都是他的‘食粮’，他的‘巢穴’的一部分……”
“巢穴的一部分？”芷若寒不解。
“你们脚下的地，身边的墙……”那中年男子指了指周围那灰白色的、布满孔洞的物质，声音充满了绝望：“这根本不是什么石头……是……是神君的……‘孩子们’……用它们的身体……还有……还有我们的骨头……堆起来的……”
我们这才惊骇地发现，在灰白色的“骨质”之中，偶尔会显露出……一些不属于昆虫结构的、明显是人类或大型动物的……骨骼碎片！
它们被强行融合、镶嵌在那诡异的物质里，成为了这巨大巢穴的一部分！
“他……他散播的毒……无处不在……”老妇人抱着咳嗽的小女孩，泪水划过她同样长满毒疮的脸颊：“我们吸入空气，喝下积水……毒素就进入身体……然后……这些毒疮就长出来……越来越痒，越来越痛……最后……最后就变得麻木……身体……身体好像也不再是自己的了……”
“有人试过反抗吗？”叶清歌忍不住问道，看着这些人的惨状，她心中充满了不忍。
“反抗？”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痛苦，“有……一开始，城里还有些不甘心的人……他们试图反抗……但是……没用的……”
他指了指地面：“神君……是杀不死的……他的‘孩子’……无穷无尽……它们从地底钻出来，从墙里爬出来……把所有反抗者……都拖进了……墙里……变成了……巢穴的一部分……”
他指着不远处一堵“骨墙”上，一个人形的凸起轮廓，那轮廓保持着挣扎的姿势，脸上依稀还能看到痛苦和不甘的表情，但整个身体，已经完全与灰白色的骨质融为一体。“我们……只能等死……或者……被彻底同化……”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每天……都要忍受毒疮的痛苦……还要……还要帮那些虫子……收集……食物……”
她指向城市更深处，那里似乎有微弱的光亮和更大的动静：“神君……需要‘新鲜’的……他会让他的孩子们……出去狩猎……或者……逼迫我们……去把外面迷路的人……引进来……”
众人听得遍体生寒。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杀戮或统治，而是一种缓慢的、绝望的、将生命彻底吞噬、同化、连存在的痕迹都要抹去的……极致的残忍。
司马懿脸色铁青，他从怀中取出的罗盘，指针早已疯狂旋转，指向城市的中心，并且剧烈颤抖。
“这里的地脉……已经被彻底扭曲……充满了……‘活’的毒煞！幕后黑手恐怕已经将整座城……炼化成了他的毒巢！”
我皱着眉头问道：“他口中的神君是谁？”
司马懿猛地抬头，看向城市深处，脸色无奈：“如果我所料不错，它是五毒之一，千足神君！”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似乎是为了回应司马懿的话，也是感应到了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整座城市……或者说，这个巨大的骨质巢穴，突然……震动了起来！
呜！
一种尖锐的、宛若亿万虫豸同时嘶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紧接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骤然放大！如同潮水决堤。
轰！
我们脚下的“地面”，两侧如同建筑般的“骨墙”，头顶覆盖的“天花板”……所有的一切灰白色物质，突然……活了过来。
无数细小的孔洞中，猛地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猩红色光点！
如同黑夜中突然点亮的亿万只嗜血的眼睛。
那根本不是什么固定的骨质！
而是……由无数只……体型巨大、甲壳呈现出灰白色、如同骸骨般的……蜈蚣，互相纠缠、堆叠、伪装而成！
这些骨蜈蚣，每一只都足有成人手臂粗细，长度惊人，身体覆盖着坚硬的骨质甲壳，腹下生满了密密麻麻、如同镰刀般锋利的惨白色节足。
它们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对不断颤抖的、感知着气流和信息的触角，以及一张布满了层层叠叠锋利口器的、不断开合的嘴！
此刻，这无穷无尽的骨蜈蚣，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骨质”中汹涌而出！
它们爬行的速度快得惊人，节足划过骨质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它们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的毒煞变得更加浓郁，甚至连空间都被它们的毒性所扭曲。
那些原本蜷缩在角落的城市居民，发出了惊恐绝望的尖叫，连滚带爬地试图躲进更深的废墟缝隙中，生怕被这疯狂的虫潮波及。
“该死！又是这种恶心的虫子！”
罗刹怒吼一声，他看到了那些居民的恐惧，怒火中烧，重剑横扫，狂暴的煞气瞬间将扑上来的数十只骨蜈蚣斩成腥臭的碎片。
但那些被斩断的蜈蚣，断裂的身体竟然还在疯狂扭动，甚至……试图重新连接。
而且，更多的蜈蚣如同无穷无尽般从城市的“血肉”中涌来，瞬间填补了空缺。
“冰封！”
芷若寒全力出手，寒气弥漫，试图冻结这片区域。
大片的骨蜈蚣被冰封，暂时阻挡了它们的攻势。
但冰层很快就在弥漫的毒煞侵蚀下，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出现了被腐蚀的坑洞！
情况比在外面时更加糟糕。
骨蜈蚣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就是这座城市本身。
而且它们身上散发的毒煞，在这封闭的环境中更加浓郁，不断侵蚀着叶清歌的星光和芷若寒的寒冰。
更可怕的是，一些骨蜈蚣开始……喷吐毒液！
那是一种……墨绿色的、散发着强烈腥臭和腐蚀性气息的粘稠液体。
毒液落在残存的石质建筑上，立刻将其腐蚀出一个个深坑，冒出滋滋的白烟。
落在“骨质”地面上，则被吸收了一般，让这片区域的骨质更加“活跃”！
噗！噗！噗！
几道毒液朝着我们激射而来！
“小心！”司马懿急忙扔出几张防御符箓，金光闪烁，堪堪挡住了毒液。但符箓的光芒在接触毒液的瞬间就迅速黯淡下去，显然这毒液的腐蚀性极强！
“这样下去不行！”
司马懿焦急道，“吴宫本体不现，这些分身杀之不绝！而且毒煞越来越浓，我们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连同那些……可怜人一起！”
我的目光，早已穿透了这无穷无尽的蜈蚣潮，锁定了这座城市的……最中心。
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扭曲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