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嫁妆共有八箱。


依次为【蜀锦】、【细绢】、【宝石(红、蓝)】、【南洋珍珠】、【越窑青瓷】、【田产簿本】、【名家书画】、【奴仆契约】。


都不是什么大件,体量不一,但盛放的箱子是同等规格的楠木。箱盖微隆,边缘刻有线条流畅的叶纹,开关处镶嵌了羊脂白玉。


很能让人体会买椟还珠的想法。


谢父面色不虞催促:“桓小姐,还没看好吗?”


“谢氏不可能在你这几箱嫁妆上做手脚,礼单就在这,回去以后你尽管慢慢清点,有任何缺漏报来谢府,我们可十倍赔偿。”


“不用,我看完了。”


你站回到谢珩身边,朝着谢父淡道:“所以是什么打算?你们要休了我,把我献出去吗?我这边可要归还聘礼?”


“筝娘!”谢珩急促叫你。


他拉过你的手,站到你身前与谢父对峙。


“父亲,为何要我与筝娘和离?殿下此行异端之事,我等身为臣子,食君之禄,明知殿下有过而不谏,实在罔顾职责,有负圣——”


“子瑜,住口,殿下就在不远处,你要谢氏与殿下生隙吗?”


谢父神情严厉:“你口口声声忠君之道,却连一个女人都不能心甘情愿献给君上,这是哪门子的忠诚?”


“桓筝,桓小姐,你父亲深受陛下圣恩,屡次提携,从吴江一跃进了建康。君恩难报,本该来世做牛马偿还,正逢大殿下于你有意,为何不在此世舍身还恩?嫁入皇室,即便为大皇子妾室,以后也定然前途无量。”


他话中有隐喻,暗示大皇子以后会在谢氏的扶持之下继承皇位。如果你乖乖识相与谢珩和离,跟着大皇子做妾,目下虽从正妻降到了妾室,但往长远看,来日若成为后妃,那是比谢氏宗妇高贵很多的身份。


“桓小姐,你是聪明人,既然和我儿无缘,缘在他处,何必强求?”


“父亲!”


“子瑜!你愤慨至此,可还能记起你曾祖母的教诲?她老人家最怕的就是你像我一般耽于女色,一生碌碌无为,给谢氏抹黑。但为父觉得,你还不如像我!至少我不会因情爱耽搁大局!”


你道:“什么是大局?”


谢父道:“谢氏与大皇子亲厚,便是大局!”


你点点头:“哦,那你也嫁给他如何,比嫁儿媳更近一层的关系,是不是更亲厚?”


谢父疑心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么重大局,就做我的陪嫁,好好跟你的大皇子殿下亲厚。反正你觉得这没什么。放心,殿下不要你,我帮你说情。我去跟殿下说,我给他做夫人可以,但他要把我公公也纳进门,做个风韵犹存的男妾,你说他会不会答……”


“荒唐!”


他气得瞳孔紧缩,热血上涌,来回走了几步:“荒唐!”


“这是!这就是你们桓氏教导出的女儿!对长辈言辞轻慢,宛如乡野村妇!”


你笑:“那你好幸运啊,遇到那么善良的乡野村妇。我这其实还真有两招乡野村妇的功夫,你想领略一下吗?”


谢父恨极咬牙,手挥起来,出于种种顾虑,这一掌甩到谢珩的脸上。


闷重的一声响,将谢珩打得脸转向侧旁,手抬起便红肿了一层。


“子瑜!看你娶回来的好夫人!”


你面无表情挽衣袖,打算替谢珩还回去,却被他拽住,轻轻摇头。


“父亲,宽限些时日,筝娘是孩儿的妻子。”


他不再据理力争,态度服软。


到底是家里清风明月供养长大的嫡子,关键时刻的服软效果不错。


谢父有些动摇,但只有那么一些。他背过身不看他:“以为我看不透你拖延时间的心思?你是我儿子,心里想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劝你别做多余的事,就此认命,你办不到的。”


“我可以放给你一句话,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你去求平日里溺爱你的长辈,只要有一人松口为你求情,我便舍出我的脑袋与大皇子反悔,保住你的夫人。只要一个人松口就可以。”


“子瑜,你该长大了。”


留下这句话,谢父使人抬着你的嫁妆原路返回。


阿问将马车牵过来,气氛实在沉重,他踌躇着不敢接近你们。


大皇子殿下也是,怎么突然就看上了桓小姐?


桓小姐十岁出头便跟在公主身边,至今算起来有八年多,这么多年,总有些时候他们能在凝香宫碰到,为什么那时候大皇子没看上桓小姐,非要她跟公子成亲以后,日子慢慢过上正轨了,才突然对桓小姐钟情?


难道……不对,不应该。


但就是……


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公主殿下从中作梗,不想让桓小姐顺顺利利和公子日久生情,串通她皇兄对桓小姐做了这些事?


谢父那边与大皇子交代一番,不知说了什么,司马煦朝你与谢珩转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笑什么?


谢珩扶你上了马车,两人都坐稳,阿问驾车启行,马车缓慢稳重地向前移动。


“——吁!”


车厢突然晃动,外头传来马匹的嘶鸣。紧接着帘子被人从外面掀起,露出司马煦一双深邃漆黑的眼,挺直的鼻梁完美切割出一块灯光的阴影。


“答应嫁我了,为什么还跟他走?”


你很想说自己没答应,答应的是谢父。


但这么说的话,这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今天又要无限拉长,和即将到来的第二天衔接到一起。


在你犹豫的时候,司马煦发出一声轻笑,鼻子里哼出的气声。


“原来没答应?”


“没关系。”


“你可以先逃着试试,这次我数六十下。”


“抓到你——”


他抬手指谢珩:“我就杀了他。”


你:“……”


“那你下去数吧。”


你把他推出车厢,命令阿问:“驾车!”


“是!”


马车晃动激烈前行。


司马煦望着驰行远去的车影,起先有些愣怔。


这种驱逐的行为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待遇,皇室的长子,尤其是在中宫没有皇后的情况下,意味什么不言而喻。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恭敬着对他。


过了片刻,他呵笑出声,将前来搀扶他的宫人吓了一跳。


你这边,在水里折腾了一通,又穿着湿衣服说了半夜的话,回来的马车还因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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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而颠簸,达成了浑身酸痛的效果。


视线周围又一次闪烁起了红光,不过比在溺水时的红光要低很多个等级,是提醒疾病的信号。


【你已略有风寒之兆】


感冒了。


谢珩背着你下马车,往房间里走。


待要离去时,你拽他的衣袖,攀着握住他的手。


“你想想办法,我不想离开你嫁给别人。”


谢珩温声道:“筝娘,放心,我不会让你变成他们固权的役物。”


他就那样穿着一身湿衣服离开了。


【是否视角跟随?】


看到弹窗,你混沌的脑子清醒几分。


还有这个功能?


你点击【yes】。


虚拟屏幕中便播放了另一个视角的影像,同样的景色在不同人的眼里呈现出不同的样子。


这个视角跟随很像给宠物挂的随身摄像头。


你简单擦拭身体,找了身干净内衣换上,躺进被子里把谢珩视角当作助眠视频。


看着看着,你就笑不出来了。


画面中,谢珩几乎是一处一处地哀求,求他们不要把你当作家族利益的牺牲品,你并不亏欠任何人。但无论是他的母亲、二叔、三叔还是曾祖母,他们都表示这就是谢氏族人理应为主君贡献的忠心,走上这条路,注定要有许多不得已。


还要埋怨谢珩,明明是谢氏的子孙,为什么帮着桓氏的女儿说话,一点都不考虑谢氏族人的利益。


他甚至骑马去了一趟桓府,强行进门见了桓父一面。


才与你有过约定的父亲是这么回答谢珩的。


“我从不为没用的人费心,谢公子另找他人相助吧。”


你:“……”


之前就该把【学人鹦鹉】用在他身上。


算了,这人不值得用道具,下次见面亲自动手打。


你睡不着了。


视角跟随里的情景越来越接近卧房,你将虚拟屏幕关闭,出神望着床帐顶部的纹理。


外面已有些薄光,天要亮了。


正如谢珩父亲所说,没有一人松口站在你们这边。


你等了很久,也没等来谢珩推门而入。


他的影子落在门纸上,仿佛笔墨落下的画,一动不动。


你叫他:“子瑜?”


影子动了。


过了片刻,谢珩推门进来,努力露出笑:“筝娘,没睡下吗?”


“等你来着。”


你围着被子坐身,为他在床榻上腾出一块坐的地方。


“是不是没办法了?”


谢珩回魂般望你:“没事的,筝娘,别怕。”


他定了定神:“我带你走。”


你有些想笑。


他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到的办法总是私奔。


逻辑说得通,身处于世家大族,手中没有权力,得到的宠爱就是这样的。


欢喜时,爱宠如猫狗,怨恨时,处置比猫狗还随意。


按理来说,之前在婚约上他已经体会过一次家族带给他的无助了。


怎么不长记性,这次还指望长辈对他发善心?


谢氏的好门风也不尽然。


都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