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特殊的肉票
苏秦看向刘建军，眼神沉静。
“哥，现在最要紧的是摸清赵福贵的底细。”
“你去悄悄打听一下，他平时有啥特别的爱好？喜欢跟什么人来往？或者……有没有什么把柄？”
苏秦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刘建军看着她，用力点头。
“好！我明白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他捏了捏拳头，眼里的赤红退去不少，换上了几分狠劲儿。
“我这就去找村里几个信得过的兄弟问问！”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背影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到了晚上。
伺候着李 秀梅喝了点米汤，看她又沉沉睡去，苏秦和刘梦逸才回到房间。
炕烧得暖烘烘的。
两人并排躺下，一时无话。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刘梦逸微蹙的眉头。
她忽然翻了个身，面对着苏秦，黑暗中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苏秦的手。
“秦秦……对不起……”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本来……本来我们说好，找到机会就一起去云城的……”
“现在因为我家的事，把你拖在这里了……”
苏秦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轻轻拍了拍。
“傻瓜，说什么呢。”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我们是一起来的，本来就该互相扶持。”
“再说，婶子和叔叔对我们这么好，建军哥也拿我当亲妹妹。”
“就算我们是从别处来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不管。”
“去城里的事不着急，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刘梦逸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头埋进苏秦的颈窝。
“秦秦……谢谢你……”
黑暗中，苏秦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
这七零年代的日子，果然处处是坑。
赵福贵……王卫东……这浑水，比想象的还要深。
隔天，镇上的供销社肉铺前。
几个穿着的确良衬衫，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挤在柜台前。
正是前两天去苏家抓走刘根生的大队队员。
“老板！称两斤五花肉！”
“再来三斤排骨！”
“肘子也给我们来一个！”
几个人嚷嚷着，手里捏着一沓崭新的肉票，得意洋洋。
“哟！哥几个今儿发财了？”
卖肉的师傅是个中年男人，姓李，认识这几个活跃分子。
他看着那厚厚一沓肉票，也有些惊讶。
这年头，肉票可金贵着呢，普通人家一个月也攒不了几张。
“嚯！你们这一下子哪来这么多肉票？” 李师傅一边麻利地割肉称重，一边好奇地问。
其中一个黄牙青年嘿嘿一笑。
“李师傅，这你就甭管了！”
“咱们有路子！”
另一个人接口道：“就是！有票有钱，你只管卖肉！”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的，透着一股子掩不住的嘚瑟。
李师傅撇撇嘴，没再多问，手脚麻利地把肉给他们包好。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一直默默看着的中年男人，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穿着一身半旧的蓝色工装，帽檐压得很低，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不易察觉地扫了一眼那几个队员递过去的肉票。
等那几个大队的人提着沉甸甸的肉，吹着口哨扬长而去后。
那个穿工装的男人才不紧不慢地走到肉铺柜台前。
“同 志。” 他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
李师傅正低头擦拭案板上的油渍，闻声抬头。
“买肉？”
“不买肉。” 男人摇摇头。
“跟你打听个事儿，换样东西。”
李师傅有些莫名其妙。
“换啥？”
男人朝那几个队员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
“刚才他们给你的那些肉票，你随便拿一张出来，我跟你换。”
李师傅顿时警惕起来。
“换肉票？你拿啥换？再说了，票都入账了，哪能随便换？”
这年头投机倒把可是要被抓的！
男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你仔细看看他们给的票。”
李师傅皱着眉，狐疑地从收钱的抽屉里翻出刚才收的那一沓肉票。
崭新，连号，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
男人伸出手指，点在其中一张肉票边缘的一个不起眼的红色印章上。
“看见这个章了没有？”
李师傅凑近了看。
那是个很小的圆形印章，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还有一个特殊的五角星标记。
“这……” 李师傅心里咯噔一下，这章他好像有点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这不是咱们县里发的普通肉票。” 男人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莫名的寒意。
“这是……特殊供应渠道的票。”
“这种票流到市面上，要是被有心人捅上去，查起来……”
男人没再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意味，让李师傅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特殊供应票？他怎么收了这种东西？！这要是被查到……他这铁饭碗……
“同 志！同 志！您别说了！” 李师傅脸都白了，声音发颤。
“换！我换！您要哪张？这就给您换！”
他手忙脚乱地把那一叠带着特殊印章的肉票都递给了男人。
男人接过肉票，对着光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
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
他把肉票小心地折好，揣进内侧口袋，又拿出自个儿的肉票塞到李师傅手里，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汇入了供销社门口的人 流中，很快消失不见。
李师傅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里还在咚咚直跳。
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可别让他惹火上身就行了。
……
国营饭店二楼，最里头的雅间。
门被轻轻敲响了三下，不轻不重，带着特有的节奏。
“进。”
屋里传来一个略显慵懒的男声。
门开了，正是刚才在供销社换走肉票的那个工装男人。
他闪身进来，迅速关上门，动作干净利落。
屋里光线不算明亮，桌上摆着几个简单的下酒菜，一瓶开了盖的白酒。
顾景之就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瓷酒盅，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锐利得很。
男人走到桌前，微微躬身。
“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