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45章 别院

数十名杀手,谢媛只放了一个半死的回去报信。


浓厚的血腥味,随着晨风铺陈开驱散迷蒙夜色,迎来破晓曙光。


她单手撑起谢青山,他后背浸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掌,濡湿的粘腻感让谢媛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不是让你不要回头吗?”谢青山叹了口气,瞅见自己闺女黑沉的脸,莫名生出一丝心虚,“你爹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这么厉害?那给我再捅几刀?”


谢媛冷眼刀子飞过去,谢青山顿时老实了。


青州的城门还没开,回兖州也来不及,方圆数里连个农户村落都没有,不愧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她想了想,只能去求见怀王了。如果没记错的话,青州的皇家别院,就在二三十里开外的半山腰中。


探了探谢青山的脉,气息紊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失血过多,脸色看起来惨白惨白的,谢媛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


记忆中的爹爹,总是硬朗地能一手一拳捶死一头花斑虎。


她抿了抿唇,将他的胳膊抬起来放在后脖子上,问道:“死不了就先走一会儿,等什么时候嘴皮子学会服软了,我再背你。”


语气听起来就刺得很,谢青山不敢吭声,怂得一步三咳,后背又浸出一层血,脸色更白了几分。


谢媛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软下心肠,将人小心翼翼地背起来,运起轻功加快速度前进。


不想谢青山就这么昏睡过去,谢媛没忍住开口,问道:“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铁岭于爹爹有救命之恩。”


谢媛“嗯”了声,想起谢危先前的密信,她又问了句:“红副将军是谁?”


谢青山沉默了几瞬后,才回道:“不知。”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我现在也不逼你。”谢媛冷笑一声,换了个问题,“铁岭先前劫掠粮草,你有参与吗?”


“没有。”


“你知情吗?”


“嗯。”


“那日递给我包裹之人是你?”


“是。”


“昨日兖州城门上射出那一箭的也是你?”


“是我。”


……


两人一问一答,虽不似审讯犯人般严肃,却也没有父女重聚的欣喜,更多的是生分与隔阂。


爹爹有问必答,她该感到欣慰的,但是她笑不出来,扯了扯嘴角,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爹爹,你会与我为敌吗?”


“当然不会。”谢青山抬手摸了摸谢媛的头,他笑了笑,气血上涌至喉间,他又不动声色地咽了回去,“傻圆圆,我可是你爹。”


她,是他和平宁的宝贝疙瘩。


“好,我再信你一次。”


**


正对着青板渡口的河对岸不远处,王庭之倏地跳下马车,车夫拉紧缰绳,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这位公子,将军的命令是让我将尔等送回瓜州。”


王庭之目光如鹰隼一般在对方身上游走,似笑非笑地问道:“将军?哪个将军?你若说定北侯,抱歉,他是你的上司。王某的将军,是谢玉弧。”


“你……”


“你不敢违军令,我敢。”也不管对方是何脸色,王庭之回头瞥了眼马车内还出于昏迷中的几人,继续道,“我的人会一路护送你们回瓜州。”


他抬了抬手,几道身影瞬间出现在车夫身后,车夫瞬时浑身紧绷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潜伏在玉弧将军身边有何居心?”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一道黑影闪过,将人提溜起来扔进马车内。


“绕开兖州城,将人交给傅恒。”


“是,指挥使。”


一半黑影随马车迅速离开渡口,调转方向进入一条隐蔽的小路。


王庭之吩咐余下之人,道:“抹掉定北侯与玉弧将军遗留的痕迹。”


“是。”


**


青州,皇家别院。


时不时传出一阵又一阵令人揪心的咳嗽声,似乎要将肺咳出来一般。


“王爷,好歹喝点药。”佑安将熬过的汤药端在手中,急得眉头都快拧成一座小山了,“大夫也说了,只要疗程喝够了,王爷就一定能好起来的。”


“咳咳……江湖术士、诓人的话,咳……你也信?”怀王捂着手帕,继续咳,躺在贵妃椅上,闭目挥手道,“倒了吧,咳咳……闻着心烦。”


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药石罔医。什么汤汤药药的,都不过是自欺欺人。


佑安还想再劝,门外忽然传来亲卫的通禀。


“启禀王爷,玉弧将军求见。”


佑安瞧了眼忽然睁开眼睛的怀王,心中叹了口气,回道:“还不速速迎进来!”


门外亲卫有些犹犹豫豫地道:“玉弧将军似乎受了伤,她、她还背了一个浑身是血昏迷的男子,说、说借王爷的大夫和伤药一用。”


他当亲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求王爷求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这、王爷……”佑安也有些犹豫了,“若是只有玉弧将军一人还好,可还有个血淋淋的人,若是冲撞惊扰了王爷的千金之躯……”


“无妨。”怀王捂着手帕,裹紧厚貂裘,抬手接过暖手炉,道,“咳咳……扶我去看看。”


皇家别院外,谢媛静静地站在大门前,低垂眼睑,明明才初秋,她却如同进了冰窖一般,浑身散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她已经很努力地一路上没话找话聊,甚至都说了只要谢青山不睡过去她就会原谅他的话,可是他爹定北侯居然言而无信。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她听见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她都反应慢了半拍。


她抬起头,扫过怀王,似乎比上次见到时又虚弱了几分。


“见过怀王殿下,末将不便行礼,不得已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怀王摆了摆手,他似乎想往前两步,但想到什么,又顿住了,待咳嗽平缓了些,才道:“将军不必客气,先进来吧。”


“本王这病也不知道是不是疫病,未免传染了将军,将军若有什么事情,寻亲卫即可。咳咳……”大概是一口气说了太多了话,又急了些,他没忍住又咳了一阵,直到佑安替他拍了拍后背,才缓和些,继续道,“将军……咳咳……不必拘谨,只当是回了将军府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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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殿下!”


谢青山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青州城最好的大夫都在别院里,他们诊脉后都只是一味的摇头。


“这位军爷早前受过重伤,伤及心脉,如能好好调养,说不定还能……”有一名老大夫摇头叹气,开了方子递给谢媛,道,“新伤旧患,难说,难说。关键就看这两天夜里,如果能捱过去,指不定还有些许转机。”


谢媛道了谢,亲自去熬药。


军营里将士受过更重的伤,吴老军医都能抢回来,怎么到了他爹爹这里,就是难说了呢。


一碗药灌进去,谢青山仍旧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谢媛靠坐在床榻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满是胡茬的人,安静的模样令她感觉有些惶恐,记忆中娘亲入殓前也是这样的。


指尖发紧,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心中猛地一沉。


发热了。


她立即起身,去寻大夫。


路过中庭时,她身形一顿,转身便瞧见一道黑影掠过墙围,朝怀王的寝居而去。


本能的提气,刚越上墙头,她倏地自我嘲讽似的笑了,别院众多亲卫侍卫,不可能察觉不到此人的闯入。但他们都视而不见,只能说明,此人是他们自己人。


怀王的事情,便是天家的事,少沾惹为妙。


几名大夫应当是得了令,都没睡得太沉,谢媛没登多久他们便匆匆更衣起身,同去想法子替谢青山退热。


“依老夫看,不如先去了他伤患处的腐肉,再以烈酒喷洒。此法虽凶险了些,但医典上不是没有过先例。”


几名老大夫意见不一,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最后他们齐齐看向谢媛,交由她来定夺。


谢媛握紧拳头,正要开口,门外忽然响起熟悉地咳嗽声,她抬头看过去,怀王一身白衣如雪,站在院门外,佑安公公一脸担忧地替他捋背。另一侧,藏着另一道身影,谢媛瞧不分明,只能隐约瞥见飘扬的墨色衣角。


“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谢媛上前迎过去,怀王捂住嘴又在断断续续地咳嗽,他道:“咳咳……玉弧将军……不必……不必过来,站在那里就行。”


“本王……咳咳……是来告诉将军一个、咳咳、好消息的。”


怀王咳地有些喘气,佑安急忙接道:“王爷您歇会儿,奴婢来说。”


“方才接到消息,医仙凤仪的徒弟途径青州,被王爷的人截住了,天亮前应当可以到别院。将军若是等得起……”


“我等得起。”


谢媛朝怀王躬身,郑重道谢:“多谢殿下。”


“先前怀疑殿下有肺痨之症,也是玉弧之过,抱歉。但如果再来一次,玉弧还会是一样的选择。”


月色晦暗,庭风时有时无,怀王看着虽弯下脊骨却仍旧一身正气的少年将军,眉眼处闪过一抹温和的笑意,忍住喉咙间的痒意。


“本王从未怪罪过将军。能与玉弧将军共事,本王三生有幸。”


话语间,他眼神瞥向身侧藏在暗处之人,果不其然见他冷了脸,眼中笑意更甚。


“将军不必多礼。若不嫌弃本王这破烂身子,本王可否进屋与将军一起等医仙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