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36章 生辰

谢媛说完,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蹲在王庭之面前,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


她撒娇道:“王二姐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嘛?我保证,保证没有下次了!”


“现在她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就不敢靠近你啦!”


王庭之整理好思绪,深吸一口气,他倏地弯腰贴近谢媛,近得他能瞧见她脸上细小的伤痕。


手指动了动,他面上确是一副怒极反笑的表情。


“将军,你说,我是你的人?”


谢媛点头。


“谢媛,可你说过,你喜欢男子。”


谢媛咧嘴,笑:“没错!但王二姐姐确实是我的人,你现在是我的文书了!”


“王二姐姐若是还生气,就打我吧,揍一顿出了气这事儿咱们就翻篇好不好?”


像一块滚刀肉一样,谢媛没脸没皮地笑着,王庭之气得牙痒痒!


到底没忍住,他抬手伸向谢媛,谢媛表情夸张地闭上眼,一边囔囔。


“轻点轻点,我皮糙肉厚,你可别打疼了自己的手。”


指腹轻轻划过谢媛脸上的伤疤,王庭之目光沉了沉,轻轻按了下。


他道:“好了。”


谢媛眯开一只眼,王庭之有点好笑,屈指轻敲她眉心。


“真好了,我不气了。但,下不为例。”


谢媛眼睛一亮,一把抱住王庭之的手,在脸上蹭了蹭。


“王二姐姐你真是太好了!若我是男子,一定会把你娶回家!”


王庭之才调理好的身子,又开始慢慢僵硬起来。


直到谢媛收到军报离开,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许久。


北境的天,与玉京城不一样。


尚未入秋,夜晚就冷得需要升起炉火。


南蛮的草原已经进入青黄不接的时期,军营中的气氛一日比一日紧张。


刚入营几日,王庭之还能隔三差五的偶遇叱虎军的小头领。


最近,除了谢媛和负责看守他的女兵,他谁也看不到。


“王二姐姐,怎么了?”


谢媛抱着一件甲胄回营帐时,瞧见的便是王庭之独自一人坐在小山包上看天。


漆黑,无月,星黯。


“我命人给你做了件盔甲,稍后你试下合不合身。近日分身无暇,王二姐姐若是觉得无趣,可去辎重营看裴钱舒银他们推车。”


“裴钱舒银?”


谢媛笑嘻嘻地道:“就是我武比赢回来的那群质子刺头儿!好像叫裴沉川和舒章武的。”


“前两日,在营里明目张胆的赌钱。不仅输得只剩下半个裤衩,改被她们的头儿罚去拉车。”


裴沉川,吏部尚书庶三子。


舒章武,工部尚书之侄。


他侧目看过去,少年将军笑得毫不掩饰,仿佛真的只是在说一场趣事。


“将军,他们素日不喜赌钱,只喜斗殴逛花楼。”


“我知道啊!是我让人勾他们的!”谢媛坐到王庭之身边,笑眯眯地道,“总得杀鸡儆猴一下。”


“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磨一磨他们。我可不想,再走我娘的路。”


**


秋风起,白云飞,黄沙现。


瓜州城内的摊贩铺面上,早上才清扫过,落日前又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更遑论无人日扫的街道。若有急马快车穿过,路上的行人都免不了吃几口灰。


尊崇民意,谢媛前几日便着赵隼颁布了禁令:除军情要报,城内不得纵马快驰,违者扣马留人,重则留宿大牢。


从南至北行了数日,才抵达瓜州的一行商队,进了城不得不按捺住急色,放缓了速度。


“程娘子。”


将军府门口,早已接到消息的管家山伯连忙迎了出来。


程双陆朝他点了点头,命人将身后拉的货物卸下,问道:“玉弧将军可有在府中?”


山伯摇了摇头,随后又想起什么,道了句:“将军去了哨卡那里,也不知道是哪个,估摸着今日不会回来。不过,她临走前交代过,如有要事,可让傅恒将军与王二小姐代为处理。”


“王二小姐?”


程双陆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她边走边笑着打趣道:“怎么?将军回了一趟京城,还拐了个美娇娘回来了?”


小姑娘还真当她是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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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伯笑着摆手:“程娘子说笑了,王二小姐是将军新招的文书。”


说曹操,曹操便到。


王庭之才收到密报,南靖有异动,兖州、青州、苏州等州府也不太安分。


瞧见山伯领了个陌生女子进府,身后还跟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箱拢,脚步顿了顿:“这是?”


“是大小姐,”即便谢婉出嫁已久,但谢府的老人还是习惯称她大小姐,他笑着道,“每年这个时候,大小姐便会让程娘子送些及笄礼过来。”


及笄?


谢媛生辰在中秋,但这些年她很少庆祝。


因为,这一天,同样是她娘平宁郡主的忌日。


程双陆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庭之,倏地眼神变了变,她捋了捋胸前垂发,朝王庭之笑道:“东家捎了些私房话托我带给将军,不过既然将军不在,我与王小姐说也是一样。”


“就是不知,王小姐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摒开左右,程双陆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看向王庭之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与敌意。


“王小姐、不,我应该唤你王公子才是。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乔装,但你最好不要有一丝对她不利的地方。否则不说谢家人与北境军,就是我程双陆,也有的是办法叫你生不如死!”


程双陆话音刚落,王庭之便嗤笑一声,抬手,一枚掌印出现在手心。


程双陆目光一滞,瞬间脸色大变,单膝跪下。


“属下见过指挥使。”


王庭之冷眼警告:“做好你分内的事情,不要逾矩。”


“指挥使!”程双陆咬牙,抬头看过去,一脸视死如归,“不要伤害将军。如果可以,属下可以代替她去死!”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眯了眯眼,王庭之声音冷如寒冰,“退下!”


接下来十余日,王庭之的心情莫名地烦躁,冷着脸宿在了军营,路过的人都感觉身上冷飕飕的。


看守他的女兵都感觉到了他的心情,暗中与同僚讨论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可能是女子每个月的那么几天,她很贴心的送了一碗红枣红糖姜汤。


王庭之望着那碗汤,额头青筋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