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我想喝水
在外人看来，谢建中过得不错，但在自己人眼里，谢建中婚后的日子，绝对是越过越艰辛。
婚前谢建中还有零花钱下馆子，婚后别说下馆子，家里一个月连肉难得吃上一回。
养活一个家，不是那么容易的。
有时候两兄弟在厂里遇上了，谢建康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大哥的焦头烂额。
谢建康现在哪怕被王翠芬揍，被王翠芬骂，他那日子过得也比一般人潇洒，他还能读书，能不饿肚子，能不操心明天…… 他现在的日子，绝对是谢建中比不了的。
听到苏晴建议他学大哥，谢建康就忍不住翻白眼，小声嘟囔：“不安好心。”
他说的话，苏晴没听到，但他的表情，苏晴看得分明。
“你还不信我？”苏晴反问。
谢建康回答得干脆，“不信。”
“难道你没发现，妈现在都不批评大哥，对大哥很好了吗？”苏晴摆出事实。
谢建康回忆了一下，王翠芬和谢建中相处的画面，好像确实挺平和的，王翠芬一点都没骂人。
相反，王翠芬还好声好气的劝谢建中好好过日子，劝张大红把心思放在家里，多想想自己的孩子。
因为谢建康和谢桂英是王翠芬还没放下的责任，所以王翠芬的要求更高一点，对她们更操心一点。
谢建中嘛，早就被王翠芬划到了责任范围之外。只要谢建中不来招惹她，不对她提过分的要求，王翠芬就能像局外人一样和善。
态度是变好了，但王翠芬却从没提过，让谢建中两夫妻回家来住，或者帮忙带孙子。私下补贴钱什么的，就更没有了。
这些深层的东西，谢建康都发觉不了，他只能看到王翠芬表面的姿态。
看谢建康呆住，苏晴忍不住乐了。
她补充道：“我说的对吧。你们就该跟你们大哥学，当然，我说的是学好的，不是学坏的。你看你们大哥，能养活自己，能结婚生孩子，还能养家，这就是值得你们学的地方。”
“有点道理。”谢建康忍不住点头表示认同。
他之前想到自家大哥，想到的都是他不好的地方，比如小气，比如动不动晕倒，比如结婚跟家里闹翻…… 但经苏晴这么一说，大哥身上还真有他需要学习的优点。
“感觉出来了吧，妈不是望子成龙的人，对你们的要求也不高。”苏晴铺垫道：“你们要是考上了大学，那当然是皆大欢喜。要是没考上大学，你们在乡下种地的工分能养活自己，妈也会很欣慰。别天天叫苦叫累的，这样只有招骂的份。”
苏晴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优雅的表示：“我以前在乡下做知青那么多年，从没跟家里说过一句不好，都是报喜不报忧。我什么都不说，妈反而更心疼我。”
她这都不是暗示了，这是明示。
听王翠芬的意思，谢建康和谢桂英两个考试发挥一般，总有一个要下乡，或者两个都要下乡。
苏晴瞄了一眼谢桂英，忍不住挑了一下眉。
年底新政策出来，知青上山下乡才会彻底停止。现在的政策，是除了独生子女和残障人士，一家至少要安排一个孩子下乡。
谢桂英是女儿，谢瘸子免不得要多操心一点，考前谢瘸子会安排她去考文工团。哪怕她发挥不好，要下乡去农村待一段时间，谢瘸子应该也会安排近点的地方，尽快把人捞回城。
但现在，谢瘸子被谢桂英那个‘替考’的想法吓一跳，也不怕女儿吃苦了，只想让她多历练历练。
他现在和王翠芬一样，都熄了替谢桂英打算的心思。
从小在城里被宠着长大的孩子，连谷子和稗子都分不清，怎么扛得住干农活的苦。
怕是一到乡下，就得叫苦连天。
有句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苏晴怕谢建康他们又吵又闹的，会让王翠芬听了忍不住心疼。
苏晴现在来做知心二嫂开导人，就是想让谢建康他们稳重点，别遇到点小事，就瞎叫唤。
“今年安排的知青下乡的地点，都是本市。比我几年前下乡的情况好多了。你们要是连我都比不过……”苏晴没再多说，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厨房。
看到苏晴离开，谢建康转头去看谢桂英，“二嫂这啥意思？来找我们吹牛逼来了？不就是下过乡吗？有什么好吹的？”
“她是觉得我肯定考不好。来找我们炫耀来了呗。”谢桂英生气道：“不就是下乡嘛，有什么难的。她都能回城，我难道还回不了？”
在谢建康面前，谢桂英还能嘴硬，但在王翠芬和谢瘸子面前，她是一点都嘴硬不起来。
眼见着别的高考生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而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还没有来，谢桂英的心态，很快就崩不住了。
“爸，妈，我害怕，我不想离开家。”谢桂英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哀求道：“妈，你帮我想想办法啊妈。”
王翠芬乘完凉都快睡了，谢桂英突然跑到他们房间里来哭，搞得王翠芬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你现在哭有什么用？没有工作，考不上大学，
就得下乡，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吗？前两年不着急，现在知道心慌了？”
王翠芬把谢桂英的手扒拉开，拿起蒲扇，狂给自己扇风。
本来天气热，心情就烦，孩子还哭闹更烦了。
谢瘸子也是一边叹气，一边安慰：“现在厂里不招工，怎么着也要等明年再看。你先去乡下待一段时间，有机会我们会帮你的。”
他们房间这动静，不算大，但苏晴因为没睡着，隐约能够听见。
但苏晴只听到了谢桂英的声音，没听到谢建康的。
抛下小伙伴，自己单独去求父母的事，能是什么好事吗？
所以苏晴首接翻身起床，轻轻打开房间，走到谢建康的房门外踹了两脚，把谢建康吵醒之后，她才去敲王翠芬的门。
“妈，你房间有凉开水吗？我想喝水。呀~桂英也在啊，怎么还哭了呢？”
谢桂英这下哭不出来了，她欲哭无泪。怎么都到晚上了，苏晴还能跑王翠芬跟前来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