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一个铜鉴

  鲁明师父家在几公里外的村子里。

  说心里话,我真不想去,主要是不想见生人。

  再说了,别说老倪发的那地方闹鬼,就是闹畜生,这趟活,也得干。

  鲁明开车真牛逼,一只眼睛看前面,一只眼睛看右侧后视镜,真是武装到了牙齿。

  没十分钟,我们就到了鲁明的师父家。

  也是一个大院,院子中很干净,有一个老头正在院子中收拾花花草草。

  鲁明直接把车开进院中,一脚急刹,给老头吓一跳。

  在车里,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老头,白头发,白胡子,一身白衬衫,穿的裤子也是熨烫过的,没有什么褶皱,人也站的很直,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鲁明下车直接道:“师父,我带俩朋友过来,你给他们说说牛角窝闹鬼的事,我说了,他们不信。”

  老头看着我们,礼貌地点头笑了笑道:“来,进屋。”

  屋内很简朴,也很干净,地面是用红砖铺的,毫不夸张地说,红砖上面连个尘土都没有。

  炕上更干净,被褥叠放在一角,规规矩矩,上面盖着一个有补丁的床单,补丁四四方方,捏角藏缝,看着很舒坦。

  我估计这老头十有八九有强迫症。

  见面没聊了两句,鲁明也是缺心眼,直接说我们是挖古董卖的。

  老头犀利的眼神打量了我们一番,弄的我有些反感,他道:“卖古董呀,你们收吗?我这还有俩东西呢。”

  话音未落,老头打开了柜子,从里面掏出来一个木箱。

  打开木箱后,里面是左一层右一层的红布,翻到最后,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鉴,表面有一层青色锈,底部腐蚀有点严重。

  铜鉴在古代是一种盛水的器皿,一般都是脸盆大小,很少见过这么小的。

  我拿起铜鉴仔细看了看,铸造工艺很精细,表面有浮雕,是一个类似于铜钱的图形,四面伸出来花枝,很对称。

  浮雕纹饰线条流畅,有层次感,图形又很有象征意义。

  打眼一看,应该是西汉的物件。

  上手看了一圈后,我询问道:“老爷子,东西哪来的?”

  “这还是我年轻的时候捡到的,那一年,大旱,黄河露出了不少黄泥滩,我路过黄泥滩,捡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点画魂。

  老头继续问:“能值多少钱?”

  “我也说不好,没见过这好东西呀。”

  “看着给,我平时也没想卖,正好你们来了,合得上,你们就收了吧。”

  鲁明还在一旁兴奋道:“师父,他们很讲义气,是好人。”

  老头呵呵笑了笑。

  我有点看不明白这是咋回事。

  四驴子也来了兴趣,拿起来看了看道:“青铜器都值钱,狗哥,你给个价,咱们收了吧,给老爷子变现。”

  “这东西,太贵重,咱们拿不动,爷爷还是等待有缘人吧。”

  “咋拿不动了,你给爷爷出个价。”

  四驴子这个造型,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拍了拍四驴子道:“走,咱俩出去打个电话,看看能值多少钱。”

  走到二人视线盲区,我直接给了四驴子一拳,四驴子懵逼地看着我,刚想骂,我招呼他出院子。

  四驴子骂我,绝对不会多等一秒,出了院子,四驴子直接骂道:“你他妈干啥啊?”

  “你知道那是啥玩意吗?”

  “青铜器。”

  “傻逼。”

  “那也是你爹。”

  我都快被四驴子气笑了,也不想胡扯,直接给他解释。

  铜鉴,是一种装水的容器,一般都有脸盆大小。

  春秋时期,比较流行铜鉴,这东西一般就两种用途,一个是盛水,一个是盛水后当镜子。

  古人说,以人为鉴,指的就是铜鉴作为镜子的用途。

  一般这东西,不会做这么小。

  巴掌大小的铜鉴,没有实际用途,更可能是一种礼器,专门用于陪葬或者祭祀的礼器。

  比如某个贵族女人墓,有一个铜鉴,然后里面再放一个小的铜鉴,一般还会配有搓石。

  搓石的作用和现在的一样,就是洗脚的时候用于搓脚底啥的。

  没错,陪葬的铜鉴是用于亡灵沐浴的工具。

  里面放一个小铜鉴,作为舀水的工具。

  正常洗澡,不会用青铜做的小铜鉴,一般是木制品,漆器。

  所以,老头手中的铜鉴,应该是陪葬的礼器,或者祭祀用品。

  听我说完之后,四驴子像看傻逼一样看着我,怒声道:“你他妈好像傻逼,管他啥器,就是生殖器,咱他们有赚头,也能搞啊,老头不识货,咱给个万八千的,咱们倒手一卖呗。”

  “那玩意真的假的?”

  “我他妈哪知道,你看呀?”

  “我也看不出来真假的,咱们一直摸真的,作假咱们也不好分辨,铜鉴底部腐蚀严重,很像是做旧的时候,化学药水汇集在底部的一点了。”

  “老头说是从河滩捡的,我看像是真的,老头爱干净,东西包的也仔细。”

  四驴子要是我儿子,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他出门,出门肯定被骗。

  黄河河滩中,确实有宝贝,一般有四个来源。

  一是上游发大水,冲毁了村子、镇店。城池。

  二是古人主动祭祀。

  三是大水冲塌了古墓。

  四是黄河发生了翻船事故。

  四种常见的情况,让宝贝沉入河中,随波逐流。

  我还没说完,四驴子打断道:“你他妈说啥呢?说这个干啥?”

  “汉代的东西,两千多年了,黄河冲下来的泥沙,难以计数,两千年多年前的东西,埋在泥沙中得有多深,少说两三米吧,老头去河滩就能捡到,咋回事?”

  “咋回事呀?”

  “问你呢,枯水期,铜鉴露出来了,被老头捡到了,你信啊?”

  以黄河的泥沙量来说,不会有任何宝贝露在水面上。

  就算现在给黄河抽干了,河床上面,最多有点浮水的垃圾。

  老头手中的铜鉴是西汉风格,两千多年了,怎么可能出现在河床表面。

  要不是了解鲁明的性格,我绝对会认为这是鲁明和老头一起给我做的局。

  四驴子道:“万一是冲塌古墓呢,刚好被老头捡到。”

  “大哥,那是黄河的河道,老头是在干旱枯水期捡的,黄河下面是淤泥,有点重量的东西都会陷进去。你说啥时候冲塌的古墓,为啥没陷进泥沙,也没被泥沙掩埋?”

  懵了,四驴子被我说懵了。

  同时,我也很懵,因为我不知道老头为啥拿出来个这东西,还是刚一见面就把家藏的宝贝拿出来了,不符合常理。

  只是我还没想到老头究竟是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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