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帝归青丘

“玲珑,丘儿……”

他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嘶哑的咆哮,而是如同天音纶唱,平静中蕴含着改天换地的力量。+欣!丸`夲*榊¢栈? +追*嶵~新^蟑~洁`

姜啸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金色帝威在缓缓中收敛,双眸中都是他的期待,都是她的眷恋。

一股酸酸楚楚的味道,从内心中荡漾而出。

“玲珑……”

虽然沉睡了百年。

但是他的意识都在,沉浸的意识中总能看到她们母女的身影,总能听到他们都哭泣。

“姜啸……你……”

“呜呜……”

青玲珑痴痴地看着走过来的姜啸。

话没有说出来,心中的酸楚眼泪,已然抢先一步从眼睛里夺眶而出。

“我……呜呜……”

青玲珑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仿佛中喉咙里有东西掐住了,怎么都是说不出来。

“嘿嘿嘿……”

姜啸微微一笑。

眼中打转的泪珠,还是落了下来。

他轻轻地抬起右手,轻轻地擦去青玲珑眼中的泪珠,抚平她有些凌乱的秀发。

“我回来!”

话语平淡,却蕴含着姜啸最朴实的感情。

曾几何时,姜啸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几乎就要离去。

在模糊的意识中,是青玲珑的声音,是青玲珑给了他莫大力量。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青玲珑终于平复了她的心情,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伴随着眼泪低下了头。

“青丘,看什么呢?喊爹呀?”

青玲珑拉过同样傻傻站立的青丘,以青丘掩饰她波涛汹涌的心海。

“青丘,平时的嘴不是挺甜的吗?怎么现在见了你爹,人就便傻了?”

“青丘,我最最乖巧的好女儿……”

姜啸不自觉地带出了三千年后的称呼。

这也是青丘最挂嘴边的话。

“不哭,乖女儿!”

姜啸同样擦去了青丘眼中的泪珠,抚平了她有些凌乱的秀发。

“叫呀?”

“爹……”

在青玲珑的鼓励下,在姜啸的目视下,青丘终于喊出了心底的呼唤。-精?武·暁,说¨王¨ `芜\错`内¢容^

“爹爹……青丘好想你……”

青丘一下子扑倒了姜啸的怀中。

虽然他还没有觉醒三千年后的记忆,但是还是本能地直接挂到了姜啸的脖子上。

白色的小尾卷呀卷的,看得姜啸不由得泪流满面。

“我最最乖巧的大侄女,我是你大老黑叔叔,最最疼爱你的好叔叔……”

一直静站一旁怕打扰了姜啸一家三口的温馨,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翻转跳跃跳了出来。

可惜的是,他刚刚归来,还不能从剑柄里跳出去。

“过一边去,最最疼爱青丘的好叔叔,哪轮得到到!”

空气中又跳出了一个光点。

朦胧之中一个人影显现了出来。

阳神一号。

“我才是老男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一个人外人横插竖插过来,多影响氛围!”

“青丘好大侄女,我才是你最最亲爱的好叔叔,咱们才是一家的……砰……”

大老黑一个翻转。

剑气纵横,直接把阳神一号从中间削成了两半,“再抢我台词,下次把你劈成八半!”

“嘿嘿嘿……”

青丘微微一笑。

彻底把大老黑和阳神一号逗笑了。

本来伤感的画面,也彻底被他们两个搞成了搞笑演出。

就连青玲珑和姜啸两个,都忍不住笑了。

青丘圣地上空,万丈霞云被无形的威压涤荡一清,露出碧洗苍穹。

九千九百九十九级云阶,自九天垂落

阶面由凝固的紫金帝气铺就,流淌着镇压诸天的道韵。

阶下万妖俯首,从威震北荒的冰原巨熊到盘踞南泽的碧水玄蛇,此刻头颅尽数深埋,连鳞甲鬃毛都在微微颤抖。

云阶尽头,姜啸踏空而下。

玄色帝袍无风自动,袍角翻涌间隐现混沌星海生灭之象。

他眉峰如削,眸中重瞳缓缓轮转

左瞳映出青丘连绵的雪山圣泉,右瞳却是葬魂渊底翻滚的污秽死气。?k,s·w·x*s_./o?r.g^

百年玄冰封禁,未能磨去他眼底的锐,反添了万载寒渊淬炼出的沉。

足尖落于最后一阶云台时,整座青丘山脉轰然低鸣。

地脉灵气如百川归海,奔涌汇向圣泉之畔那座冰晶簇拥的玄冰冢。

“恭迎帝尊归位,妖族当兴,青丘永昌。”

万妖嘶吼汇成洪流,震得云海翻腾。

…………

圣泉畔,青

玲珑倚着冰玉栏杆,月白宫装裹着单薄肩头。

她望着云阶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指尖无意识掐入掌心。

百年玄冰苦寒,蚀透了她半颗无垢剑心,眉间那道赤红妖纹如同泣血,是道基半毁的烙印。可当那人的目光穿透喧嚣人群,如暖阳破云般落在她身上时,冻彻百年的血液倏然滚沸。

“玲珑。”

姜啸一步跨过千丈,紫金帝气在身后拖曳出星河残影。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触到腕骨嶙峋,重瞳深处星海骤起波澜,“苦了你们。”

“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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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玲珑弯起苍白的唇。

所有蚀骨的担忧,孤守的寒寂,都融在这四字里。

她引他走向玄冰冢深处,脚步虚浮却急切。

巨大的冰棺悬于寒潭之上,棺内少女乌发如海藻散开,肌肤剔透胜雪,沉睡的面庞依稀能辨出玲珑的轮廓与姜啸的英挺。

唯有眉心一点青铜锁孔,如毒虫蛰伏,散发着冰冷邪气。

姜啸掌心贴上冰棺,棺内寒气刺骨。

却在触及帝纹的瞬间化作温顺溪流,缠绕着他染过葬海污血的手指。

“丘儿,爹回来了。”

低沉的嗓音,在冰冢内回荡,带着百年孤寂淬炼出的沙哑。

冰棺中,青丘长睫几不可察地一颤,似有感应。

沸腾的声浪之外,秦雪儿独自隐在祭坛白玉柱的阴影里。

万妖朝拜的盛景与她无关,她眼中只有冰冢方向隐约的紫金光华,那是师公姜啸,震杀她亲爷爷庞荒的人。

掌心紧攥着一截剑穗,丝线早已褪色发硬,末端凝结着洗不净的暗红。

这是爷爷庞荒留在世间的唯一遗物。

当年姜啸一剑穿心时,血就溅在这穗子上。

指尖反复摩挲那点硬痂,百年前的腥气仿佛又漫上鼻尖。

娘亲挺着大肚子,跪在秦府门外哀求秦澄阳收留的画面,秦玉将她推给张家老祖时那贪婪又嫌恶的眼神,所有屈辱与恨意,都在此刻被祭坛的喧哗点燃,灼烧着五脏六腑。

她看着青玲珑苍白却难掩欢喜的侧脸,喉头滚动。

那个待她如亲妹,给她姐姐称谓的女子,偏偏是仇人之妻。

而棺中沉睡的小青丘,每次醒来软软喊她姑姑时,都像一根针扎进心底最软的肉里。

“师公……”

她对着虚空无声咀嚼这两个字,舌尖尝到铁锈般的恨意。

“唳……”

裂帛般的禽鸣,撕裂庆典的祥和。

北海妖云翻滚,一头翼展遮天的暗蓝巨鲲破开云层。

鲲背之上,北海新任妖主敖擎玄袍猎猎,足下巨鲲卷起万丈狂澜直扑云台。

他要在这万妖瞩目之下,掂掂这位新晋帝尊的分量。

“姜帝,北海敖擎,请赐教。”

声如雷霆,裹挟着八重剑帝境的磅礴威压碾下。

下方群妖色变,修为弱者已被压得骨节作响。

姜啸甚至未曾回头。

他仍俯身凝视着冰棺中女儿沉睡的容颜。

只随意抬起左手,对着那排山倒海的巨浪虚虚一按。

“定……”

言出法随。

翻滚的巨浪,嘶鸣的巨鲲,敖擎周身沸腾的妖力,尽数凝固于半空,如同嵌入万丈玄冰。

敖擎脸上睥睨之色僵住,转为骇然。

他七重剑帝之力,竟被对方一字锁死。

未等挣扎,一股无可抗拒的柔和之力托住他与巨鲲,稳稳送回云海边缘。

“妖族同气连枝,何须刀兵相见。”

姜啸终于转身。

重瞳扫过敖擎,无喜无怒。

敖擎背脊瞬间被冷汗浸透,方才那一眼,他仿佛看到自己葬身星海。

青丘的夜宴笙歌未歇,圣泉畔的流水却带上了初秋的寒凉。

琼浆玉液的香气与妖王们粗豪的笑语交织,浮在冰凉的夜风里。

秦雪儿捧着青玉酒壶,穿行于觥筹交错的宴席间,月白的侍女裙裾扫过光洁如镜的黑曜石地面,无声无息。她低垂着眼,只盯着手中壶嘴倾泻出的那一道清冽微晃酒柱。

酒液注入琉璃盏,映出上首那人模糊的倒影,玄袍帝冠,重瞳深敛,正是她该唤一声“师公”的姜啸。

酒光晃动,那倒影也跟着扭曲变形。

恍惚间竟似当年太阿剑洞穿爷爷庞荒胸膛时,喷溅而出的那蓬滚烫的血。

“咳……”

她喉头猛地一紧,一股腥甜直冲上来,又被她死死咽下。

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袖中紧贴小臂的那截褪色剑穗,冰凉粗糙的触感刺得皮肉生疼。

穗子末端,那块深褐发硬、洗不净的血痂,正是爷爷的。

庞荒。

她的亲爷爷

不是什么天机阁德高望重的秦长老,只是个被逐出宗门隐姓埋名在荒山野岭刨食的落魄老修士。他给不了娘亲风光的婚礼,娘亲悬梁那晚,脚上还穿着她偷偷用野花汁子染红的旧绣鞋。

秦雪儿永远记得自己垫着凳子去抱娘亲冰冷的腿时,那鞋尖上一点褪色的红,像干涸的血。

“雪儿。”

温和的声音,在侧旁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秦雪儿悚然一惊,指尖微抖,一滴酒液溅出杯沿,落在姜啸玄色帝袍的袖摆上,洇开一点深色的湿痕。

她仓惶抬眼,正对上青玲珑望过来的目光。

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映着她自己此刻苍白失魂的脸。

“姐姐……”

秦雪儿慌忙垂首,声音细若蚊蚋,“雪儿失仪了。”

“无妨。”

姜啸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

那重瞳仿佛能穿透皮相,直抵神魂深处翻涌的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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