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她谁家团子

56. 第 56 章

第56章


细雨朦胧,雨丝打在支棱窗。


耳边传来霍侯爷颇为痛快的声音:“庶人夏侯盈再也翻不起任何风浪。”


卫珑音心里想的却是‘未必’,夏侯盈已经成为阶下囚,身份地位权力都没了,照理应该同废人无异。但,她总有一种预感,死亡才是夏侯盈最终的结局。


她不希望夏侯盈活,有人同样也不希望夏侯盈活。


经佛寺一事,她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宣王上辈子的逼宫造反,应该跟夏侯觞有关。


夏侯盈的结局,自有夏侯觞推波助澜的书写。


霍安邦看了一眼勿自出神的卫珑音,皱了皱眉道:“若是寻常臣子犯下此等大逆不道的事,依照陛下的性子,早就将其斩首示众,甚至夷九族,参与其中的官员全部下狱重惩。陛下终归是顾念着父子情,留了夏侯盈一条命。”


泰温帝不仅对夏侯盈留了情,对与之相关的众官员,皆是手下留情。除了夏侯盈的亲信官吏判了斩立决,其余仅罚俸停薪。


霍侯爷道:“毕竟事涉官员数量太过巨大,连根拔起,恐朝野动荡。陛下年纪大了,手段不比往昔。”


父子情?


同为儿子,为何这份父子情没有给与夏侯觞半分?


年纪大,手段不比往昔?


为何面对霍家被构陷的冤情时,眼都不带眨地灭了霍家满门?


卫珑音面有忿色,这位皇帝最是无情冷血之人,自小苛待漠视夏侯觞这个亲儿子,对付起霍家更是毫不手软。


她,似乎在为夏侯觞鸣不平,这个念头让她陡然一惊。


见她脸色不太对,霍安邦问道:“表妹,怎么了?”


卫珑音抬手轻捂胸口,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只是想到夏侯盈和莲华公主这对兄妹,着实让人恶心。”


霍安邦忽然道:“莲华公主自尽了。”


“怎么可能?”卫珑音惊得陡然拔高了声调,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她怎么可能寻死?”


莲华公主向来视礼义廉耻于无物,声名已然坏到极点,怎可能因为‘更坏点’而自杀?


卫珑音直觉莲华公主的死太过蹊跷,可谁又能在中宫害死她?夏侯觞有了禁军的身份,在宫里来去自如,倒是有这个本事,但他没理由啊。


他若真要莲华公主的命,早在慈惠寺就动手了。当时佛寺一片混乱,趁乱杀死莲华公主,不比回到宫里更轻松?


夏侯觞可以排除掉。


只是要躲过坤宁宫的守卫,神不知鬼不觉要人性命,实属不易。


脑子里忽的灵光乍现,难道杀她之人本就是坤宁宫的人?


如此,就说得通了。


莲华公主向来横行霸道惯了,视宫人的性命如草芥,动辄打骂杖毙,得罪的人不在少数。


霍安邦也觉得莲华公主的死疑窦重重,沉思道:“中宫传出的消息,应当做不得假。莲华公主被皇后罚跪佛堂,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耻于世,便趁着夜深人寂之时,悬梁自尽而亡。宫人第二日才发现,莲华公主的尸骨都已凉透了,皇后闻此噩耗,伤心之下一病不起。”


霍侯爷向来瞧不上莲华公主的作风,加之又屡次暗害卫珑音,只觉得莲华公主是自食恶果。


卫珑音沉默,面有忧色。她担心皇家查到她头上,因此而迁怒霍家。


虽然,她也是受害者。


事实上,是她多虑了。


随着夏侯盈的圈禁,莲华公主的死,这件事似乎就此沉寂了,宫里也无人传讯她问话,仿佛她与夏侯盈和莲华公主两人未有过任何交集。


皇后不愧为贤后,经历丧女之痛,竟还能分神宽慰那日在佛寺受惊的官眷。各家女眷皆得了一份恩赏,霍夫人和卫珑音也不例外。


赏赐给卫珑音的是一套精美不菲的头面首饰,款式新颖,出自织工局的能人巧手,非市面上流通的俗器。


钗头的鎏金翅羽,华贵又别致。


廊檐下雨落不停,雾霭重重,庭院的蕉叶树木隔在朦胧雨幕之中,看什么都不太明朗。


眼前朱钗流光溢彩,亮眼的紧,卫珑音忍不住抬手轻触,随即轻‘啊’了一声。


她蹙眉凝着指尖渗出的细小血珠,拿起雪白的帕子轻轻擦拭掉。


喜珠掀帘入内,一眼就看见雪帕上刺眼的血迹,顿时紧张地就去找药膏:“小姐,何处受伤了?”


“不用上药了,就一点针眼。”卫珑音抬起指尖,在喜珠眼前晃了晃,玩笑道,“说话的功夫都快愈合了。”


葱白似的指尖,只一小红点,不细看都看不出来,确实无需上药。


喜珠这才做罢,上前道:“小姐,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中宫送来的一应补药照旧收了起来。”


卫珑音点点头,喜珠有些不解道:“皇后娘娘送来的都是调养身子的名贵药材,张医正又是宫里有名的妇科圣手,小姐为何不用?”


卫珑音轻咳两声:“难道名贵的药材不苦吗?”


其实,她是不相信张医正,也不是不相信他的医术。而是,张医正的药适合皇后,却不适合她。


又不便拂了皇后的一片好意,只能阳奉阴违了。


小丫鬟恍然大悟道:“原来小姐怕苦啊。也是,葛大夫知道小姐不喜苦药,每回都尽量加一些甘草等不影响药效的甜味药材,调剂味道。”


饶是如此,仍旧避免不了苦味。


卫珑音微微一笑:“知道就好。”


喜珠指了指妆奁台的翅羽朱钗:“小姐,这支朱钗好漂亮,奴婢帮您戴上试一试?”


指尖隐痛,钗上的翅羽过于锋利了一些,卫珑音摇了摇头:“先收起来。”


她看了一眼喜珠额头浅淡的疤痕,转身从博古架取下一瓶药:“这是祛疤的雪缎膏,每日涂抹两次,定不会留疤影响面容。”


喜珠受的伤不重,但伤在脸就不好了。


喜珠虽然不太在意自己脸上的小伤,但一张完好无损的面容定然是好过有瑕疵的,她接过药瓶,感激道:“谢小姐。”


卫珑音弯了弯唇:“谢什么,是我连累了你。”


“才不是呢,是宣王和恶公主太坏了。”喜珠握紧药瓶,“小姐是好人有好报,他们是恶人自有恶报,哼!”


“你呀你,出去可别乱说。”


“小姐,奴婢不傻。”


*


连绵数日的阴雨终于放晴了,端午这日,晴空万里,是个明媚的好天气。


霍家门口早早挂上了菖蒲艾叶,撒上驱虫辟邪的雄黄粉。


夏侯觞应邀到霍家做客,与霍家人一道过端午节。他本不屑过任何节日,记忆中,无论是何年节,自己都是形单影只,要么是被关在小黑屋里,要么就是听那个女人的咒骂。


待那个女人死后,他被羌巫族人‘救’走,依旧避免不了辱骂殴打,陪伴他的只有毒物蛊虫。


每到逢年过节,族人对他的折辱只会变本加厉,恶毒与仇恨被无限放大。


他名义上是他们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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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连野狗乞儿都不如。


一切的年关节日,都让他深恶痛绝,他感受不到节日的热闹与喜庆,也无法融入进去。


去岁的除夕,他便深有体会,他与霍家人仿若两个世界,与她更是如隔云端。


他的生存法则不外如是,想要的便去抢去夺,想要猎捕的猎物便要设下陷阱诱饵捕之。


一双朦胧的复杂明眸浮现在眼前,夏侯觞似想到了什么,凉薄的唇角肆意往上一勾。


滋养在温情里的美丽少女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最擅长挖掘阴暗处的各种秘密。


所以,我的小姐,你会有什么秘密?


“侯夏。”一道声音自背后传来。


夏侯觞抬腿跨过门槛,仿佛没有听见背后的声音,又或许听见了,装作没有听见。


霍安邦皱了皱眉,翻身下马,将马鞭甩给身边的侍从,三两步便追了上去。


夏侯觞不想理他,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夏侯觞抱送落水的卫珑音回府,不仅被霍家人杖责一顿,又差点被霍安邦割舌。虽然,此事是他故意为之,但他生性没有以德抱怨的涵养,且睚眦必报。


他只会记得霍家人打过他,想要将他变成哑巴,而不会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霍安邦有心将侯夏当做相交好友,心知相比侯夏三番两次对表妹的相救之恩,自知自己之前的做法不太地道。


霍安邦大步追上去,与夏侯觞比肩而行,迟疑了片刻,开口道:“侯夏,抱歉,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你不仅多次救了表妹,慈惠寺中又救了家母,霍家欠你诸多。”


细算之下,霍安邦才发现侯夏对霍家的恩情,多到一个手都数不完。


夏侯觞脚步未停,只敷衍性地‘嗯’了一声,态度极其冷漠。


眸光不经意一瞥,便发现不远处的分岔路口,一行太监宫人正往后院女眷的方向而去。


每个宫人手捧一个精致黑色漆金匣子,不用打开便知里面装的皆是价值不凡的物件,也都是女子惯常喜爱的物什。


夏侯康经常派人给卫珑音送礼,夏侯觞在宫里时,便看见过几次。


夏侯康还真是殷勤。


夏侯觞眸色微冷,不知这回又送了什么好东西,袖口轻微翻动,两道惊呼声随之传来。


两名宫人不知怎么的摔倒在地,手里的匣子顺势摔了出去。


金灿灿的钗环首饰叮叮当当坠了一地,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灼目。


领头的太监骂道:“走路不长眼的东西!这可都是太子殿下送给未来太子妃的礼物,摔坏了你们有几个脑袋赔?”


很快,两名宫人抖着身子将首饰全部装入匣中,太监的骂声也随之消失。


霍安邦想到表妹与东宫的亲事,又想到自己与嘉和郡主的牵扯,重重地叹了口气。


夏侯觞看了一眼霍安邦,似有所感道:“钗上的东珠硕大无比,太子殿下怕是将东宫的好东西都捧到了小姐面前,当真是情谊深重。”


说罢,又拱手道:“恭喜霍家有太子这般乘龙快婿,他日更进一步不在话下。”


霍安邦深深地看着夏侯觞,想要从他那副真诚恭贺的模样看出点什么,良久,他道:“表妹和太子的婚事由陛下择定,谁都无法改变。你的心思莫泄于人前,否则,只会带给她无法承受的灾难。”


“是吗?”


夏侯觞轻飘飘地两字,顿时让霍安邦面色难看起来。


他竟然就这么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