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吐得厉害
林穗穗今天又是播早班。
播音室的录音键刚按下停止,林穗穗正整理着稿件,门口就传来同事的声音。
“穗穗,吴站长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她心里微顿,指尖捏着稿件的边角,还是点了点头:“来了。”
抱着文件往二楼的办公室走。
吴站长的办公室不大,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旧木桌。
上面堆着几摞广播稿和厂报,搪瓷杯里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见她进来,吴站长放下手里的钢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穗穗。”
林穗穗坐下,把稿件放在桌角:“吴站长,您找我有事?”
“是啊。”吴站长先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歉意:“昨天的事,是广播站的责任,门卫那边没把好关,让袁莉莉钻了空子,还让你受了委屈。我已经让保卫科整改了,以后播音时间,除了值班人员,谁都不能随便进播音室。”
林穗穗垂着眼,指尖轻轻蹭过桌沿,小声道:“嗯,谢谢吴站长。”
她没提昨天的难堪,也没说那些流言,只想着尽快翻篇。
“过去是过去了,但处理不能含糊。”吴站长拿起桌上的一张通知,推到她面前:“昨天我就把情况上报给厂办了,本来以为走流程要几天,没想到临舟一大早直接把投诉材料送到了陆厂长办公室,现在结果已经下来了。”
“陆临舟?”林穗穗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是陆临舟出面处理的。
陆远国一直想让陆临舟从军校毕业后就来船厂任职,后面是要交给陆临舟的。
可陆临舟因为还想继续当军官带队,就一直没有松口。
如此一来,船厂的事,他应该是不便插手,也不想插手的。
吴站长点头,指尖点了点通知上的字:“嗯,他早上亲自去的厂办,把袁莉莉散播隐私、破坏直播的证据都交了,态度很坚决。现在处理结果是,袁莉莉她母亲从后勤科革职,父亲降级。毕竟他们老两口在厂里干了二十多年,直接辞退太不近人情,留个岗位让他们能吃饭,你也多担待些。”
林穗穗看着通知上的字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知道陆临舟的脾气,若是真动怒,袁莉莉一家的下场只会更惨,可他还是留了余地,既护了她,又没把事做绝。
大概也是怕事情做得太绝,把他们逼到极端,会来伤害她。
林穗穗吸了吸鼻子,轻轻点头:“我知道,站长,这样处理很好,谢谢您,也谢谢……陆同志。”
吴站长看着她微红的眼角,没再多说袁莉莉的事,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公事说完了,咱们聊聊私事。”
林穗穗一怔:“私事?”
吴站长点点头:“是啊。你和景越也认识挺久了,现在又有了孩子,你们俩的婚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林穗穗的身体瞬间僵住,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婚事早晚要谈,可真当有人提起来,心里还是莫名的慌。
不是不想嫁,只是一想到要和吴景越组成家庭,过上“形婚”的生活,她就觉得喉咙发紧。
毕竟,她还是向往爱情的。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
突然,一阵恶心涌上喉咙,胃里翻江倒海。
林穗穗赶紧捂住双唇,摆了摆手,没等吴站长反应,就起身往门外冲。
办公室里,吴站长看着她仓促离开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下巴。
这明显是害喜的反应,看来婚事的事,还是让邱茹月找穗穗聊更合适,毕竟女人之间说话更方便,也免得让穗穗觉得尴尬。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家里的号码,等那边接通,语气放软:“茹月,你下午要是有空,去趟广播站接穗穗下班,顺便跟她聊聊婚事的事,我跟孩子聊,她怪不好意思的……”
“……”
————
林穗穗一路跑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扶着墙干呕起来。
冰凉的自来水顺着洗手池边缘往下淌,溅起细小的水花,打湿了林穗穗垂在身侧的袖口。
她扶着池沿,弯着腰,胃里的翻涌还没完全平息,每一次深呼吸都带着淡淡的酸意,直到最后吐不出东西,只剩下干呕的痉挛,才缓缓直起身子,后背已经被冷汗浸得发潮。
她抬手抹了把嘴,指尖触到滚烫的脸颊,缓了好一会儿,恶心感才慢慢退去。
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眼底泛着红,颧骨处还透着不正常的潮红,仔细看,眼角下竟还有几点细小的红血丝。
是刚才吐得太用力,毛细血管破裂留下的痕迹。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个平静的表情,却只显得有些狼狈。
“啧,这体质……”林穗穗低声嘟囔了一句,指尖轻轻按在小腹上。
那里还没显怀,却已经开始用这种方式提醒她的存在。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表姐,当年怀孩子时吐得吃不下饭,最后直接住了院。
还有她妈妈,怀她的时候也是吐到五个月才好转。
不知道这具原主的身体,会不会也继承了这种易孕吐的体质?
要是真这样,以后怕是要多遭罪了。
正想着,她的目光扫过旁边的石台,才发现上面不知何时放了一沓叠得整齐的卫生纸。
不是厂里洗手间常用的粗糙草纸,是那种带着点软韧的白棉纸,显然是有人看她吐得厉害,特意放在这儿的。
林穗穗心里一动,拿起纸左右看了看。
洗手池在楼道尽头,旁边的杂物间门紧闭着,走廊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是谁放的?广播站办公室的人?还是路过的同事?
她捏着那沓纸,指尖能感觉到纸张的柔软,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暖意。
人间自有善意在啊。
林穗穗深吸一口气,看来还是要找机会去医院开点止吐药,总不能天天这样吐,万一影响到孩子就不好了。
她抽出两张纸,仔细擦了擦嘴角和溅到水渍的袖口,又把剩下的纸叠好放进帆布包。
林穗穗对着镜子又深吸了口气,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才转身离开。
全然没有注意到,走廊拐角的阴影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