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报仇
“赵五！”
林旭双目赤红，声音嘶哑，他一把抓住赵五的手，那只手冰冷得像一块寒铁。
“撑住！我马上救你下来！”
他转身，对着身后同样被这一幕惊得呆住的崔运等人怒吼。
“刀！给我刀！把这该死的铁链砍断！”
一名甲士回过神来，立刻将腰间的佩刀递上。
林旭接过刀，对着那粗大的锁链疯狂劈砍。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在地牢中回响，火星四溅，然而那锁链是专门用来锁重犯的，坚固异常，一时之间竟难以砍断。
“别……别白费力气了……”
木桩上，赵五的声音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崔大人，林兄弟……我……我不行了……”
林旭的动作猛地一僵，他转过头，看着赵五，眼中的暴怒渐渐被一种无力的悲痛所取代。
“听……听我说……”
赵五的眼神，开始涣散，但他依旧用尽全力，死死地盯着林旭。
“箱子……安全……”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血珠。
“黑风寨……东边……”
“河……河边……悬崖下，洞中……”
他艰难地说完这几个词，眼中那最后的光亮，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箱……子……”
最后一个字吐出，他的头颅猛地垂下，那只被林旭握着的手，也彻底失去了温度。
赵五，气绝！
地牢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林旭和崔运等人粗重的喘.息声。
他呆呆地看着赵五，看着这个不久前还和他一同饮酒，畅想着未来的同僚，如今变成一具冰冷残破的尸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崔运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
他办过的案子多如牛毛，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反应要低一些，但也有着无尽的愤怒。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林旭，节哀。”
“外面的人，快要攻进来了。”
林旭没有回应。
他小心翼翼地将赵五的手放回他的身侧，而后慢慢站起身。
那张清秀的脸上，此刻已经没有了悲伤，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他转过身，从地上捡起了那把沾染着赵五血迹的佩刀。
然后，他一言不发，迈开步子，朝着地牢外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踩得无比沉重，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上。
崔运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凛，对着剩下的人厉声喝道。
“跟上他！保护好林旭！”
“杀出去！”
“报仇！”
地牢的木门被一脚踹开。
外面，数十名山匪已经将入口围得水泄不通，正与李副将带领的甲士们激烈地厮杀。
林旭的身影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有一道快到极致的残影。
一个山匪头目脸上的狞笑还未散去，便看到一道雪亮的刀光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下一刻，一颗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喷洒而出，如同绽开一朵妖异的红莲。
林旭的身形，没有丝毫停顿。
他像一尊从地狱归来的修罗，沉默地挥刀，沉默地收割着生命。
刀光闪烁，血肉横飞。
他的刀法并不精妙，甚至可以说毫无章法。
有的，只是最纯粹的速度，最直接的杀戮。
一刀，一命。
没有多余的动作。
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山匪，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他们惊恐地发现，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锦衣卫，眼神里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
那是一双野兽的眼睛。
一双……只为复仇而存在的眼睛。
“杀！”
崔运和其余的锦衣卫、甲士们也被这股惨烈的杀意所感染，怒吼着从地牢中冲杀出来，与林旭汇合一处，如同一柄尖刀，狠狠地刺入了山匪的阵型之中。
杀戮，持续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当天边的鱼肚白驱散了最后一丝夜色，这场惨烈的攻防战，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清晨的阳光，洒在黑风寨上。
却驱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整个山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杨泗忠身披重甲，手按刀柄，大步流星地走到林旭面前。
他的甲胄上，也沾满了斑斑血迹。
“林老弟，结束了。”
杨泗忠的声音沉稳有力。
“黑风寨匪首贺云，已被我斩于马下。此役，斩敌一千一百余，俘虏三百二十人。”
林旭正靠在一块山石上，用布条擦拭着手中的佩刀。那把刀的刀刃，已经因为过度的劈砍而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豁口。
他的身上，也满是血污，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听到杨泗忠的话，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动作没有停下。
这一夜，他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他只知道，为了给赵五报仇，他早已忘记了身上还有伤，只是无尽的厮杀，将所见的一切山匪都砍杀殆尽了！
“林兄弟，你说的箱子找到了吗？”
杨泗忠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为了这口箱子，他们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林旭擦拭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一夜未眠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得厉害。
“箱子不在这里。”
“我的一位同僚，用命换来了它的下落。”
他将赵五临死前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杨泗忠听完，眉头紧锁，随即重重地拍了拍林旭的肩膀。
“好汉子。”
“林老弟，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一名副将下令。
“点一百精锐骑兵，最好的马，随林大人一同前往。”
“记住，务必护得林大人周全！”
“遵命！”
那副将立刻领命而去。
林旭没有推辞。
经过一夜的厮杀，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多带些人手，总是更稳妥一些。
他站起身，对着杨泗忠抱了抱拳。
“杨将军，大恩不言谢。”杨泗忠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快去吧，正事要紧。”
半个时辰后。
林旭带着一百精锐骑兵，沿着山路，一路向东。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条奔流不息的河。
河水湍急，拍打着两岸的岩石，发出阵阵轰鸣。
“找！”
林旭翻身下马，下达了唯一的命令。
一百名甲士立刻散开，沿着河岸，一寸一寸地仔细搜索起来。
很快，就有人在一处悬崖洞中找到了一口箱子。
“找到了！”
林旭听到忽生，精神一振，赶紧走了过去。
洞里很潮湿，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腥气。
走了十几步后，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山洞的尽头，一口熟悉的黑色铁皮箱，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箱子上面，还盖着一件破损的锦衣卫外袍。
是赵五的。
林旭快步上前，颤抖着手打开了箱子上的铜锁。
箱盖掀开，里面厚厚的账册，以及那份盖着兖州知府大印的信札，完好无损，一件都不少。
看到这些东西的瞬间，林旭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总算是没有白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