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错杂弹·决定
相思楼中，乔染秋一边查验着尸体，一边将结果向着一旁的钱合盛言明，由他进行记录。
钱合盛听着，一边奋笔疾书，待到将内容都记下后，他才又问：“还有吗？”
又检查了最后一遍后，乔染秋摇了摇头，站起了身来：“初步查验看不到更多了，若要细查，在这里应就不方便了吧……？”
“是……”钱合盛点点头，又看了乔染秋好几次后，他还是犹犹豫豫地道，“乔仵作今日奔波，不如……还是先去歇一歇吧……？”
乔染秋知道，自己的状态其实并不好。
方才在外头和沈镜知交谈确认过后，乔染秋心中关于凶手的最后一个疑惑也已彻底消除，但她却丝毫无法为此事感到开怀。
谷烟了的死，带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而和柳辰业叙述过自己的想法后，她便是按部就班地，又回来亲自验尸，可实际上她已是浑浑噩噩，纵然附近没有镜子，无法叫乔染秋看看自己的模样，她也大概能猜到，约莫是双目无神，面色煞白，一脸憔悴。
是以当听到钱合盛如此言语后，乔染秋也未推辞，一边脱下自己的手衣、摘下遮面的面巾，一边点了点头：“我去知会柳大人一声。”
说完，她便自顾自地抬腿，往相思楼外走。
期间她一直低着头，看着前方脚下的地板，看上去一副有心事的模样，但其实她又好似心底什么都未想。
即将行到门口时，她倒是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什么？！”
一抬眼，果真是叶寻舟。
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本应是在和柳辰业交谈，不想当乔染秋望过去的时候，他也看了过来，二人的眸光瞬间教会。
沉默了几息之后，叶寻舟向着柳辰业开口：“柳大人，寻舟且先失陪片刻。”
而后他也不等柳辰业回话，直直向着乔染秋行了过来，拉住乔染秋的手腕，将她带离了此处。
乔染秋也不知叶寻舟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只是默默跟着他走，眼神不再望着脚下，而是看着叶寻舟拉住自己的手。
他就好像怕自己跑了似的，虽说拽得并不疼，但也能明显感觉到，颇用了些力气。
也不知行了多久后，叶寻舟终于停了下来。
左右一瞧，原来是行到了个无人处。
而当他松开乔染秋的手后，转回身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为何要擅自同柳长史说，要行什么请君入瓮之计？”
乔染秋抬眼，只见对方微微蹙着双眉，望向她的眸中尽是担忧，可他的言语在乔染秋听来，却叫她觉得，好似是在责问。
他指的，应该是当乔染秋寻沈镜知确认过心中疑惑之后，给柳辰业献上的一计。
但眼下乔染秋也没什么力气生气，是以她望着叶寻舟，淡淡道：“你没有找到人，对不对？”
叶寻舟一顿，皱了皱眉：“是，可这也不是你以身犯险的理由。”
“那你还指望怎么抓住那畜生？”乔染秋依旧语气平静地道，“你去人家家里寻过人，消息很快便会不胫而走，对方之后恐是再不会回家，甚至就要远走高飞了，你要等那人到别的地方去、再杀几个人，而后再抓吗？自然是引人出来，才更快。”
“可我们说好的，要使用什么计谋之后再商量，你为何不等我回来再议？”
“之后再议？议到最后，除了你不同意以外，能有什么结果？”乔染秋双眉也微微一皱，“如今柳长史和沈姑娘都已答应了，很显然，这就是最好的计策，你若当真关照我，届时亲自来抓人就是。”
“你倒是会用柳长史来压我了？那我眼下去同柳长史说，官府查案，为何要用你一个前来帮忙的仵作冲锋陷阵？便是真要用此计，至少也该有更好的人选。”叶寻舟似乎也有些生气，神情和语气，都带上了愠色。
且他说到此时，转身就要离开。
乔染秋一听，登时便是一急：“你知道我到幽雨楼的时候，谷烟了刚被带离多久吗？！”
叶寻舟闻言一顿，停了下来，转回了身。
他本要开口说什么，然而乔染秋却没有给他机会。
“顶多不过两刻钟！”乔染秋低吼着，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彼时她抚琴时用的坐垫甚至还是温热的！之后我追着跑到相思楼，眼睁睁看到她的尸体，那时她身上的血都没有凝固！再后头我追着凶手的足迹跑出去，结果却捡到了那人的黑衣，在那般寒冷的天气下，那衣服还带着余温！
“都这样了，我都没捉到人，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如果我少在将作都水监耽误一会儿，少吃一颗糖葫芦，哪怕是少在楼前和人说几句话，我可能都不会这般一直错过、不停地错过！我确实只是来帮忙的，可我也是离凶手最近的，我想亲自去抓人，我有错吗？！你若真要阻止，那我就——”
然而说到这时，她却突然停住了。
她能怎么样呢……？
此时叶寻舟面上已满是惊讶，然而他依旧未能开口。
乔染秋迅速低下了头去，她释怀地一笑，而后自嘲地道：“我好像也不能怎么样，你是位高权重的叶大人，连柳长史都要给你三分薄面，我又能耐你何？就好像我面对凶手时一样，面对这世间诸多事，我都是无能为力。如此，叶大人想如何，便如何吧。”
“你别这样！”叶寻舟见状一慌，手忙脚乱地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到最后他一咬牙，叹了口气，“对不起，之前是我关心则乱。我现在约莫理解了，我也同意你亲自前去。但……为了你的安危，你能不能……在你的剧本里，加上一个角色？”
乔染秋一愣，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什么角色？”
“柳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