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错杂弹·乐伶
穆衔青听罢，疑惑地摇了摇头。
想了想，叶寻舟又问：“不知穆老板可知，这两日南市的诸多花楼内……发生了些许骇人听闻之事？”
穆衔青一愣，旋即皱了皱眉头：“这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都是些私定了终身、最后却又反悔跟了他人的姑娘，但这怎可能是她们的错呢？在旁的花楼里，姑娘们想去哪、想跟谁，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如何能算负心？当真是……莫名其妙。”
乔染秋听到此处，忽觉有些奇怪，忍不住开口问道：“听穆老板这意思，相思苑里的姑娘，能自己选去处？”
“那是自然。”穆衔青点点头，“不仅她们要跟谁，我不会过问，走或不走，我也都不会干涉，我这里甚至还有年已二十七八的姑娘，不照样活得好好的？毕竟我不做那些腌臜生意，不过是给人弹弹琴唱唱曲，行些风雅事罢了，诗作得好不好、乐奏得妙不妙，与年龄也没有关系。而若是不愿在这给人卖唱过活，想自己出去闯荡一番、不跟着任何人，也是可以的。女人本就已经很苦了，我自己也是女人，怎会还去欺凌女人呢？”
乔染秋略有些惊讶，但心中疑惑却并未消下：“那这谷姑娘……？”
“去年六月，烟了跟了远京而来的将作都水监丞项大人做妾，取字浩如，不想这一年有余间，是日日被那家的夫人和另一妾室欺辱，到如今，还被卖出了府来。我看她可怜，把当年项大人给的赎身钱都还了回去不说，还贴了一笔，才把她接回来的。”穆衔青回答，而后犹豫试探着道，“是以几位大人说，是为着烟了而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乔染秋听罢顿了顿，和叶寻舟对视了一眼后，叶寻舟从怀中掏出了自柳辰业那处得来的挑衅告示。
“这是有人在南市撒下的，指名道姓，还写清了时间和地点，我们这才登门调查。”一边将那东西递过去，叶寻舟也一边开口，“穆老板可以看看。”
穆衔青满脸疑惑地将那纸张接过，展开的一瞬，惊讶便爬满了她的脸：“这、这怎么可能呢？若论负心，该是烟了被负了青春又负了真心，这深仇大恨，如何能算到烟了的头上来？”
望着穆衔青那惊诧的神情，乔染秋琢磨了片刻，开口又问：“穆老板方才说，不会干涉姑娘们最后选择什么男子，那平日姑娘若和某些男人多有交集，老板可会知晓？”
穆衔青稍加思索后，反问道：“乔大人是怀疑……烟了她在跟了项大人之前，有过其他属意之人？”
“我确实如此怀疑。”乔染秋直截了当地点点头道。
“旁的人我通常都知晓，哪家客人点哪个姑娘多，一瞧就瞧得出来；而若姑娘要出去与什么人会面，也很显眼，我还是会提醒着些，若传出去了，于谁的名声都不太好不是？但烟了她……却是绝对没有。”
“绝对没有……？”乔染秋眨了眨眼，有些惊讶。“烟了她惯来清高，平日也鲜少出门，唯爱在房中抚琴、练字、写诗、作画；而她又是相思苑里琴艺顶顶好的，想点她的人不胜枚举，都是先到先得，要么便得互相协商……在此之前，就连我，都觉着她是无欲无求，不与他人有过什么情谊，不想后头项大人光顾，写得一手好诗，叫她敬佩不已。但即便如此，这二人也只是多在弹琴作曲之余，对诗行令，以助酒兴而已，点到即止。还是后头项大人主动提出，想纳她做妾，我去问她的意思，她才说，对项大人亦有爱慕之情，后头我便是尊重着她的想法，放了她跟着项大人离开。”穆衔青回答，说到最后时，叹了口气，“只可惜……”
听到这里，乔染秋也觉有些无奈，这听上去……却是就是个两情相悦却兰因絮果的故事……
而且就如穆衔青所言，谷烟了也算不得什么负心人啊……？
如若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却连穆衔青都不知晓，那恐怕……便只能去问谷烟了本人了。
而穆衔青就好像看出了乔染秋心中所想一般，微微笑了笑：“不过我到底不是当事者，女孩子家的心事，或许还是须得去问本人，才能更为清楚些。烟了前阵子便已经回归我这相思苑，目前就在院中住着，虽然她为着复出，已两日未踏出房间，且她性格孤僻要强，想让她出来……恐也得费一番口舌，但乔大人与她同为女子，她或许愿叫大人入屋一叙也说不定，不如……我先让人带着乔大人去寻她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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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衔青确实是个善察人心的，而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乔染秋当然不会推辞，立刻便答应了下来，之后穆衔青是立刻就唤了个年轻的小丫头顾听荷来，带着乔染秋去寻谷烟了。
听闻因谷烟了确实是这相思苑里琴弹得最好、歌也唱得最好的乐伶，即便她跟了别人一年有余，如今再回来，也依旧有不少人挤破了头想听她一曲，而回来后，穆衔青也将她原先居住的地方腾了出来，还叫她住在其中。
一路往过行，乔染秋也才意识到，这相思苑比她想象得还要大，后院四处都是亭台水榭，颇有些棠安莲桥的风范，在这栎阳，倒是别具一格，而这院中随处可见能抚琴、弹曲、观赏歌舞之处，保不齐……客人也是能进来的。
乔染秋本是问了问那引路的顾听荷，哪知那丫头年岁虽小，敷衍人倒是有一套，也未正面说外男能不能到这里来，到最后乔染秋便也懒得问了。
谷烟了居住的院落，名为烟云院，院中的二层小楼幽雨楼，便是她的居所。
烟云院三面邻水，尤其雅致，幽雨楼则是院中唯一一个二层楼阁，别的姑娘和服侍的丫头，都是居于左右的一层厢房居舍中。
顾听荷带着乔染秋，一路行至了幽雨楼的门扉前，小丫头轻叩门扉三下，柔声往内喊：“谷姑娘，您可在？”
不多时，里头便传来回应：“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