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死的都给说成活的
“我的剑！沈炼！你欺人太甚！”
一个被撞倒的金剑峰弟子挣扎着爬起，看着沈炼随手拍飞一道剑气，又用肩膀撞开一个试图偷袭的水剑峰弟子，那弟子口喷鲜血倒飞，而沈炼自始至终连剑柄都没碰一下！
他顿时悲愤欲绝，嘶声怒吼：
“为何连剑都不拔？！是我们不配吗？！如此羞辱同门，你算什么剑修？！”
这一声怒吼，道出了所有围攻弟子的心声！屈辱感如同烈火焚心！
是啊！这里是落尘剑庄！剑修的圣地！他们可以败，但怎能忍受对手连剑都不屑于出？！
就连暗中观察的火剑峰峰主也皱紧了眉头，觉得沈炼此举确实太过轻慢，有违剑修切磋之道。
洛紫槐眼中也掠过一丝不解。
就在这怒吼响起的刹那，沈炼恰好一掌拍开赵炎凝聚了全身灵力、声势最强的一记烈焰剑。
轰！
火焰四散！
沈炼身形纹丝未动，而赵炎却被反震之力逼得连退数步，气血翻涌。
沈炼收掌而立，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或倒地呻吟、或勉强站立却满眼屈辱的同门，最后落在那名悲愤质问的金剑峰弟子身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也落入了那些暗中关注的神识里：
“并非不配。”
“而是……”沈炼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
“我不愿对自己的同门拔剑。”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愤怒、痛苦、屈辱的脸，缓缓道：
“试炼之争，只为卷轴，不为生死。
我们虽在此刻是对手，可踏出这试炼之地，我们亦是同袍。
剑锋所指，当是外敌，而非手足。”
“今日若拔剑，无论轻重，皆是对同门之谊的亵渎，亦非我心中剑道。”
话音落下，整个混乱的战场瞬间安静下来。
那些愤怒的嘶吼、痛苦的呻吟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原本满脸屈辱和不甘的弟子们，全都愣住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场中那道挺拔的身影，看着他空着的双手，看着他平静却郑重的眼神。不愿意对同门拔剑是因为他们是同袍，是手足？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是错愕？是茫然？
还是…一丝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触动？
原来他不是看不起我们，他只是不愿意对同袍拔剑？
因为大家都是一家人？
那悲愤质问的金剑峰弟子张着嘴，脸上的愤怒凝固了，眼神变得有些呆滞和迷茫。
赵炎捂着发麻的手臂，看着沈炼，眼神剧烈变幻，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苦涩和复杂意味的叹息。
暗中。
火剑峰峰主紧锁的眉头悄然松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释然，随即化为淡淡的欣赏：
“不愿对同门拔剑…好小子！这份心性…”
剑无尘端坐空中楼阁，指尖停止了敲击，眼中精光一闪，低声自语：
“不愿对同门拔剑……呵，有点意思。”
反而是此时的金剑锋峰主微微蹙眉。
他总有种感觉，这个沈炼是装的，可他找不到证据……
而此刻，在沈炼的识海深处。
太阿剑残魂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只有沈炼能听到的狂笑：
“噗！哈哈哈哈！不愿对同门拔剑？！同袍之谊？！小子！你小子太能装了！老子差点都信了！
哈哈哈！明明就是怕自己一剑下去把同门砍成两截不好交代！不就是剑道的掌控力不够，怕失手吗？
还扯什么狗屁剑道！哈哈哈！笑死老子了！你这脸皮，我真的佩服，哈哈哈哈！”
沈炼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在心底没好气地低吼：
“闭嘴吧你。”
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太阿，沈炼看向前方。
此时场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愤怒的嘶吼、痛苦的呻吟都消失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沉默。沈炼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或呆滞、或茫然、或羞愧、或复杂的面孔，心中毫无波澜。
他需要的效果已经达到。
不再理会这些失去战意的对手，迈步走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倒在地上的火剑峰弟子。
那弟子见他走来，本能地一缩。
而沈炼却伸出手，轻声道：“卷轴。”
没有威胁，没有呵斥，就像在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东西。
那火剑峰弟子愣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枚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翠绿色木属性卷轴，颤抖着递了过去。
沈炼接过，看也没看，揣入怀中。
五枚卷轴，土、火、金、木，至此只差最后一枚水属性。
他走向下一个……
没有反抗，没有迟疑。
沈炼如同在自家后院采摘成熟的果子，平静地收取着战利品。
那些刚刚还愤怒欲狂的弟子们，此刻却乖顺得如同待宰的羔羊，一个个主动将怀中的卷轴奉上，动作甚至带着一丝……急切？
就仿佛早一点交出去，就能早一点结束这场令人窒息的煎熬一样。
他们看着沈炼那平静无波的脸，听着他平淡的卷轴二字，心中五味杂陈。
愤怒其实并未完全消失，但其中却掺杂了更多的东西。
一种被绝对力量碾压后的无力感，一种被对方高尚理由堵得哑口无言的憋闷，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认同？
毕竟，他确实没有拔剑。
毕竟，他下手虽重，却都避开了致命要害。
毕竟，他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同门相争，点到为止？
这种复杂而矛盾的情绪，让他们在交出卷轴时，眼神都变得有些飘忽，不敢与沈炼对视，只能默默承受着那份难以言喻的……钦佩？
暗中观察的神识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而此刻，在沈炼的识海深处。
太阿剑是真的感慨啊。
它见过无数狠人，杀伐果断的，阴险狡诈的，霸道绝伦的……可像沈炼这样，把人揍了，东西抢了，还能让对方觉得“他好像是为我好”、“他挺讲道理”、“他这人……其实还行？”的，它真的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