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涅槃重生，方见本心
景仁宫的朱门紧闭，檐下的铜铃在风中轻响，发出清冷的声响。
佟佳玉莹——如今已是佟佳妃了，斜倚在贵妃榻上，指尖轻抚着新赐的妃位金册。
明黄的绸缎上，御笔朱批的&34;佟佳妃&34;三字刺得她眼睛发疼。
&34;主子，该用药了。&34;翡翠捧着药碗轻声进来。
佟佳妃扫了一眼那黑褐色的药汁，淡淡道：&34;放着吧。&34;
翡翠欲言又止：&34;太医说……&34;
&34;太医说什么不重要。&34;佟佳妃抬眸，眼底一片平静，&34;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清楚。&34;
翡翠怔住了。主子这场大病后，整个人都变了——从前那个会因为皇上不来而摔东西的主子，如今竟能如此淡然地对待一切。
佟佳妃将金册合上，递给翡翠：&34;收起来吧。&34;
她起身走到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却依然美丽的脸。
曾几何时，她每日都要精心打扮，生怕有一丝不妥；如今，她却连胭脂都懒得碰了。
&34;翡翠。&34;她忽然开口，&34;去把库房里那匹锦缎找出来。&34;
&34;主子要裁新衣？&34;
佟佳妃唇角微勾：&34;皇上既给了本宫妃位，本宫总不能辜负了这份&39;恩典&39;。&34;
——
三日后，众妃嫔齐聚慈宁宫请安。
当佟佳妃踏进殿门时，满座皆惊——她一袭月白色绣银牡丹的旗装，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通身上下再无半点装饰，却衬得人如寒玉，清冷不可方物。
&34;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34;她行礼的姿态端庄优雅，声音不卑不亢。
孝庄眯起眼，仔细打量着她：&34;起来吧，身子可大好了？&34;
&34;托太皇太后的福，已无大碍。&34;
荣妃与惠嫔交换了个眼神——这哪还是从前那个骄纵的佟佳玉莹？
康佳庶妃阴阳怪气道：&34;佟佳姐姐这一病，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34;
佟佳妃微微一笑：&34;病中多思，倒是想通了许多事。&34;
她抬眼，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康佳庶妃的宫女乌雅氏身上。
乌雅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
回到景仁宫，翡翠忍不住问：&34;主子为何今日特意看乌雅氏？&34;
佟佳妃摘下发簪，青丝如瀑般垂下：&34;本宫病中，她可没少做小动作。&34;
翡翠心头一跳：&34;主子的意思是……&34;
&34;不急。&34;佟佳妃对着铜镜缓缓梳理长发，&34;来日方长。&34;
——
乾清宫内，康熙听着梁九功的汇报，眉头微皱：&34;她真这么说？&34;
&34;千真万确。&34;梁九功低声道，&34;佟佳主子如今深居简出，连宫门都很少踏出。&34;
康熙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34;由她去吧。&34;
暖阁里，小狐狸蹲在窗台上甩尾巴：【宿主，佟佳氏的黑化值稳定了！】
胤礽执笔的手一顿：&34;哦？&34;
【她虽然还有怨气，但对宿主的敌意反而降低了！】小狐狸兴奋地转了个圈，【看来是想通了！】
小太子轻笑一声，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涅槃重生，方见本心。
又过了几日
景仁宫的庭院里，一株老梅抽出新芽。佟佳玉莹倚在廊下，指尖捻着一片嫩叶，神色平静。&34;主子，今儿天气好，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34;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提议，&34;听说牡丹开得正好……&34;
佟佳妃摇头：&34;不必了。&34;
小宫女欲言又止：&34;可您都闷在宫里好些日子了，皇上那边……&34;
&34;翡翠。&34;佟佳妃忽然唤道。
大宫女连忙上前：&34;主子有何吩咐？&34;
&34;把这丫头调去针线房吧。&34;佟佳妃语气淡淡，&34;本宫身边，不需要总惦记着&39;皇上那边&39;的人。&34;
小宫女脸色煞白，扑通跪下：&34;主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34;
佟佳妃却已转身进了内殿。
翡翠跟进来，轻声道：&34;主子别恼，那丫头是新来的，不懂规矩。&34;
&34;本宫没恼。&34;佟佳妃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34;只是忽然想明白了——&34;
她拔下金簪，青丝如瀑垂下：&34;从前总想着争宠，如今倒觉得，这样清清静静的，挺好。&34;
翡翠眼眶微红：&34;可是主子……&34;
&34;傻丫头。&34;佟佳妃轻笑，&34;你以为本宫是心灰意冷？&34;她指向窗外，&34;看见那株梅没有？寒冬时拼了命地开花，如今春来了，反倒收起锋芒——这才是生存之道。&34;
翡翠似懂非懂地点头。
&34;本宫有妃位，有佟佳一族撑腰。&34;佟佳妃对着镜子慢慢梳理长发，&34;只要安分守己，皇上不会亏待我。&34;她顿了顿，&34;至于恩宠……&34;
铜镜里映出一抹释然的笑：&34;强求不来的东西，何必自取其辱？&34;
慈宁宫内，孝庄听着苏麻喇姑的汇报，微微颔首：&34;也是个聪明的。&34;
苏麻喇姑笑道：&34;佟佳主子如今沉稳多了，前儿还主动帮着荣妃和钮妃料理宫务呢。&34;
孝庄拨动佛珠：&34;她若能一直这般明事理，哀家也能放心了。&34;
乾清宫宫里，小狐狸叼着一支梅花蹦蹦跳跳地进来：【宿主宿主！最新情报！】
胤礽放下书卷：&34;嗯？&34;
【佟佳氏把身边总撺掇她争宠的宫女全调走了！】小狐狸把梅花插进花瓶，【现在景仁宫跟个铁桶似的，半点消息都漏不出来！】
小太子若有所思：&34;她这是要……&34;
【立身自保！】灵猫眼睛亮晶晶的，【宿主，咱们少了个敌人！】
胤礽望向窗外景仁宫的方向，说道：&34;是多了个明白人。&34;
暮色渐沉，景仁宫的宫灯次第亮起。
佟佳妃独坐窗前，就着灯火翻看一本诗集。忽然，她似有所感，抬头望向窗外——
一轮明月高悬，清辉洒满庭院。
佟佳玉莹忽然想起进宫前夜，额娘攥着她的手在灯下泪落如雨。
&34;月满则亏，水满则溢&34;额娘指尖冰凉，在她掌心一遍遍描着这句家训，&34;紫禁城不是佟佳府，容不得你使小性子&34;
妆奁里的金簪被烛火照得晃眼，她记得自己当时如何撒娇：&34;女儿可是要当皇后的！&34;
额娘却厉声打断她：&34;记住！宁可无宠无子，也要留着性命&34;
如今，她终于懂了。
&34;翡翠。&34;
&34;奴婢在。&34;
&34;明日去库房挑几件合适的礼物。&34;佟佳妃合上诗集，&34;之前是本宫多有得罪。&34;
翡翠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地笑了：&34;是，奴婢这就去准备。&34;
夜风拂过，吹动书页哗哗作响。
那一页上，正写着——
&34;荣枯本是东风事，不若闲数九重春。&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