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成人之美
可传来的最新情报，还是让他意识到了，一个人可以恶到何等程度。
裴琰，决定在弑母之上，再为裴玠增加一重罪名。
玷污臣女。
那位臣女，自然是崔令窈。
当然，这件事他不是通过云裳去办的。
在一个人身上压上了太多，一旦这个人失败，便是彻底功亏一篑。
这件事，思前想后，他选择了崔令仪。
崔令仪被幽禁在偏殿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脸上的红斑也没有太医为其处置。
太后生怕崔令仪脸上生有红斑这件事传出去，在为裴琰本就濒临毁灭的名声雪上加霜，再加上此事又不会危及崔令仪腹中胎儿，她自然不会多动心思。
崔令仪甚至要每天数碗安胎药喝下去，来保全她腹中并不存在的那个孩子。
偏殿中，为了减少接触崔令仪的人，每日只有一个小宫女入内为其收拾一二。
那小宫女十分谨慎，进入偏殿之后只埋头干活，一句话也不肯和其多说。
不过七八日下来，崔令仪便觉得自己有些濒临崩溃了。
她害怕。
害怕受伤后阴晴不定的裴琰，害怕自己不知在何方的前程，更害怕那婢女拂云会不会因为有子而彻底将她踩下去……
而裴琰，就是在这时突然将她召去了正殿。
短短几日，崔令仪瘦了不少。她面覆轻纱，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殿中。
“王爷。”
崔令仪盈盈拜倒，眼神中满是忐忑。
此时，殿内所有伺候的人都被屏退，只剩下她和裴琰。
崔令仪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她眼前都有些发黑。
“这些日子过得如何？”
裴琰的语气十分吻合，好似真的只是关心崔令仪一般。
“承蒙王爷挂心，妾身一切安好。”
“到本王身边来。”
裴琰招了招手，崔令仪不敢耽搁，连忙膝行向前。“还疼吗？”
裴琰的手。轻轻覆盖在崔令仪的面纱上，动作十分轻柔缱绻。
“不疼了，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还望殿下能再给妾身一个机会。”
眼见裴琰态度柔和了下来，崔令仪自然立马想为自己寻求出路。
“什么忌讳不忌讳的，你是本王亲自请封的侧妃。肚子里又怀着祥瑞之胎，有谁能不给你机会呢？本王如今身子的情况你也清楚。只要你乖巧一些，聪慧一些，你的前程还在后头呢。”
“妾身愚钝，还请王爷明示。上到山下火海，妾身绝无半个不字。”
崔令仪的眼神立刻兴奋起来。
此刻，让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哪里就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了？本王怎么舍得？本王让你做的，是成人之美的好事。”
“成人之美？”
“不错。”
裴琰的目光变得幽深。
“当今圣上与温元县主之间的情谊，你应当也心知肚明。天子大婚在即，县主入宫，势在必行。然而……以温元县主如今的家世门第，那凤座，怕是难如登天了。”
他微微停顿，欣赏着崔令仪脸上因听到崔令窈的名字而掠过的复杂神色，继续慢条斯理地剖析。
“摆在县主面前的，无非两条路。其一，提前入宫。
虽是圣心所属，但为了给未来的皇后留足颜面，初封位份绝不会太高，妃位便已是顶天。
届时皇后正位中宫，她这位新入宫不久的宠妃，须得第一时间，以最恭敬的姿态，去向凤仪宫的新主人行大礼请安。”
裴琰的声音如同魔咒，描绘着崔令窈可能面临的未来。
崔令仪听着，眼神却如同被点燃的炭火，越来越亮。
一种隐秘而扭曲的快意，悄然滋生。
那个光芒万丈、永远压她一头的堂姐，若真落得如此境地，当真是让人心中畅快！
“只是，还有一种可能。圣上看重温元县主，就算给不了她后位，却也只立一位家世平平的皇后，而后，予温元县主贵妃乃至皇贵妃的尊荣。”
这并不奇怪，毕竟裴玠的大婚，只是用于亲政并从太后手中夺回权力的一个理由。
皇后是谁，重要，却也没那么重要。
不！绝不可能！
崔令仪眼底的火焰被这短短几句话带来的巨大落差瞬间点燃。难道自己重活一世，还要送崔令窈继续如同上一世一般俯瞰云端吗？
甚至，她这次可能初封即为皇贵妃，一切同她做对的人都被除去了，她的路，走得比上一世还要顺畅！
难道自己就是注定衬托她的吗？
“王爷的意思是……”
崔令仪的声音因极致的兴奋和怨毒而微微发颤，面纱下的脸颊肌肉都在抽搐。
“要阻止崔令窈入主中宫？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阻止？”
裴琰轻笑一声，指尖终于从她的面纱上移开，那轻柔的动作瞬间化为无形的威压。
“不，本王只是想，若是在入宫前，发生一些足以让圣上震怒、让群臣哗然，却又让陛下无法完全割舍县主的事情呢？到时候，陛下如何抉择？县主又会如何抉择呢？”
崔令仪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王爷的意思是，毁了崔令窈的名声？”
失贞。
她不敢说出那个词，声音细若蚊蚋。
“玷污臣女，尤其是天子的心头至宝，此乃大不敬，更是对皇权的践踏。”
裴琰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算计。
“若此事，是由我们那位陛下亲手所为呢？”
崔令仪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裴琰的意图。
他要将崔令窈被玷污的罪名，扣在裴玠头上！
就算如今满朝文武认定崔令窈注定入宫。
可只要圣旨未曾颁下，崔令窈未曾真正入宫为妃，一切发生在崔令窈身上有碍她名声的事，都会催生出无限风浪。
就算裴玠是皇帝，可裴琰想，这朝堂并未完全在其掌握。
他有信心暗中拉拢一些摇摆不定之人，闹出无法平息的影响。
毕竟不少人之前得罪裴玠太狠，不是此时改旗易帜就能解决的。
他们也想彻底将裴玠踩下去，免得日后整个家族被清算。
这件事必定会被这些人大做文章，到时候，再出一出弑母之事，裴玠注定要从那个位置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