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暗潮汹涌
而那密信寄来后不久，边关便出事了。
崔将军为叛徒所害，战死沙场，朔风营也因此成了一段过往。我并未去关注，杭宣谨的书房内从那之后还有没有出现朔风营图徽的密信，他自那件事后警惕了许多，我也不常去他的书房走动了。
但有一件事我是能够确认的……”
许明璎轻拨了下鬓边的一支玉步摇。
那便是瀚海青所制。
“这些年来，我收到的瀚海青首饰，并未停过。虽然频次大大减少，但每隔两三年，总还是有不少珍稀玉器从边关送来。”
所以，杭宣谨和边关那神秘人的来往，大概率还在继续。
只是，藏得更深，让许明璎不会再轻易发现痕迹罢了。
他们或许换了联络方式，或许用了更隐蔽的渠道。
但那些定期送来的瀚海青首饰，就像一条隐秘的丝线，始终连接着平昌侯府与遥远的边关。
“县主若需要，我可以帮你盯着。我执掌侯府这么多年，虽然过往在一些事上稀里糊涂，但所有进入平昌侯府的东西，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若是再有瀚海青玉器送进府，许明璎想，她必不会再像以往那般松散放过了。
这些年来，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这个侯府主母当得有多可笑。
府中大小事务看似都在她掌控之中，实则暗流涌动。那些她以为的体贴心意，可能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杭宣谨能够在她眼皮子底下做那些事，更多的，是因为她不愿去探究。
这些年她沉浸在相夫教子的美梦中，刻意忽略那些不合常理的细节。
现在想来，每次边关有异动，杭宣谨总会变得格外忙碌。
每次她问起朝中之事，他总是一语带过。
还有那些深夜的书房灯火，那些神神秘秘的往来信件
她到底是恒王妃一手教导出来的，虽然为情爱所惑，脑子不清楚了些时日，但在内宅的掌控力上，这点子自信她还是有的。
“多谢。”
崔令窈也不客气。
毕竟，她今日来见许明璎，就是这个目的。
从她决定追查父亲死因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朝中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边关情势复杂难明。
许明璎作为平昌侯夫人，或许能提供一些外人难以触及的线索。
只凭许明璎这些关于当年之事的口述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更多证据。
尤其是边关那个人。
那个定期送来瀚海青的神秘人，那个可能与父亲之死有关联的幕后黑手。
崔令窈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脑海中飞快地梳理着各种可能性。
尤其是边关那个人。
为着怕引起许明璎的婢女警惕，崔令窈并未和其深聊多久。
亭外，几个丫鬟正在不远处候着，时不时朝这边张望。
她们或许只是出于好奇，但也可能是某些人的眼线。
在这神都之中，谁又能保证自己身边没有别人的耳目呢？
在那之后，武夷真将一包银针递给了许明璎，并详细告知了其施针的顺序和手法。那是化解安神汤的最好办法。
就像那日裴玠面对裴琰的算计一样。
这些银针，足以让人在任何迷药的作用下保持相对应的清醒。
至于更对症的解药，武夷真还要拿着这些药渣回去研究一二。
便是再神医，也不可能在仅见了这些药渣一面的情况下便配制出解药。
时间仓促，许明璎学得却是极快。
此时的她，被恨意支撑，迸发出了一股空前的力量。
那种被欺骗、被利用的痛苦，化作了最强大的动力。
她将银针放入袖中，盈盈朝着崔令窈行礼。
“多谢今日县主让我活了个明白，日后还有需要我相助的地方，县主尽管吩咐便是。能做的，我必然竭尽全力。”
而后，她擦干净泪水，更是从怀中取出香粉细细铺面，将面上泪痕处理得不露半点儿痕迹。
从亭子中走出的许明璎，眼角眉梢甚至带着隐隐喜色，好似刚刚亭中的“奉真真人”告诉了她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般。
半点儿看不出她刚刚在凉亭中绝望的模样。
望着许明璎带着婢女离开的背影，武夷真也是轻叹一口气。
“怀信侯那里，母亲当年留下的人，如今都没什么进展。这个老狐狸藏得极深，或许，只能从他那最宝贝的儿子入手了……”
崔玿将军的死，她之前从没想过会和自己那无耻的生父扯上关系。
可细细想来，却也不算奇怪。
毕竟，他那般品性，做出什么事都不会让人意外。
她有心帮忙，便动用了当初荣熙长公主留在怀信侯府的人手。
可惜，也是未有收获。
怀信侯，甚至比杭宣谨还难抓住把柄。
这些年，除了当年侧室那件事，他身上几乎抓不到其他错处。
“不，或许还有一个人。”
崔令窈和武夷真对视一眼，吐出了一个名字。
“魏曦若。”
这位让怀信侯豁出驸马身份都不顾的佳人，或许并不止表妹这重身份那么简单。
既然杭宣谨和北狄有所牵扯，那怀信侯处，难道会全然无辜吗？
手指轻轻在石桌上敲击了两下，崔令窈的面色越发凝重。
大昱这些年来，面上看着安稳，实则底下暗藏了不知多少汹涌。
太后、奉国公……
上官家一脉把持朝政这么多年，竟是一无所察，到底是真的力有不逮未曾察觉，还是明明有所察觉，还选择了无视呢？
想到自己和裴玠第一次互换时，在紫宸殿装睡的时候听到太后所说的那番话，崔令窈神色凛然。
“……崔玿得罪了那么多人，多得是人不想让他或者回到神都……”
太后当时随意说出的这句话，现在回想起来，字字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