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异族亦或是异心?

裴玠可不觉得,背后之人费尽心力混淆侯府血脉,只是为了一个平昌侯府的位子。

若是杭宣谨一直安分守己倒也罢了。

可偏偏,十多年前,他在军营中搅弄出这般风云。

且如今,他的儿子,也进了军营,更是在谢翟安麾下效力。

杭宣谨的族弟,更是谢翟安的副手!

虽说杭宣谨和这个族弟并未有什么亲密往来,当初谢翟安也是严查过自己身边之人的底细,可同族所出,本身就是一重牵扯了。

更不要说杭骏如今也入了军营。

虽说那杭骏如今没什么问题,行军打仗也算得是勤勉可靠,可谁知道他是否是酝酿着更大的阴谋呢?

毕竟,当初杭宣谨初到军营之时,也是看起来人畜无害,谁又能想到他后面卷到了人命官司中?

“若真是如此,杭宣谨的身世怕是牵扯甚大。当年老侯爷寻子这件事闹得神都内不少人都是知晓的,这孩子也不是一两日就找到了,而是隔了整整大半年才找到。这段时间,完全足够有心之人找一个年岁符合,相貌也有几分相似的孩子来替代了。”

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裴玠和崔令窈都尚未出生,离镜司更是连个雏形儿都没有,若真要详查当年之事,怕是千难万难。

所以此刻,两人只能先凑在一起从逻辑上捋顺这段几十年前的往事,好为后续的调查找准方向。

对于裴玠的话,崔令窈也想到了。

她赞同地点了点头,而后蹙眉道,“若只是为了图谋侯爵之位,杭宣谨什么都不必做,他被接回侯府那一刻,就已经达成目的了。可他年轻时候可是没少折腾,包括他和许明璎的婚事,我猜怕也是有算计的成分在。

否则,许明璎不会放着那么多神都的青年才俊不选,偏偏在恒王妃反对的前提下还执意要嫁给他。

而后杭宣谨又是入军营,登朝堂,看似所图甚大,偏偏到了最该收获红利之时,他却爆出了身子不好的事,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仕途也受此影响。”

崔令窈才不相信这杭宣谨是真的身子不好。

怕也只是为了让外界放松警惕的伪装罢了。

当年军营那桩事,应当是完全超出了他的谋算,更甚者,姜祁的死或许会破坏他的全盘棋局,所以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只好回到神都,乃至用体弱来伪装自己,暂时蛰伏降低警惕。

裴玠的手指在崔令窈的手心中缓缓敲击着,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

“杭宣谨的三子,长子在朝堂上稳扎稳打,用以承继爵位。次子在边关为将,连谢翟安都对其颇为赏识,称其为不得多得的骁勇之将。至于三子,则是走科举之途,虽然此次科考未曾高中,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不过是因为他太过年轻的缘故,三年后,那高悬的进士榜上,必有他的名字。”

杭宣谨的次子杭轩,崔令窈也曾听过其才名,他才十六岁,就已经是名满神都的才子,甚至风头最盛之时堪与崔翾匹及。

只是,杭轩多长于诗文,比起在科举策论上的功夫,他还是略逊了崔翾一筹。

但这不影响众人对他下一届的押宝。

说起来,平昌侯这些年来是十分低调,可他这三个儿子,可都个顶个的高调了。

之前,人们多只是艳羡一句平昌侯府好福气,一门三子文武双全,但如今想来,若是杭宣谨是怀抱目的而来,他这三个儿子,一个走权贵路线,一个入伍从军,一个醉情诗书、胜友如云,这织出的密网,足以将神都乃至整个大昱都网罗其中了。

一时间,崔令窈和裴玠二人对视一眼,竟是有一种脊背发凉之感。

若猜测为真,此人在神都内已经潜藏了几十年,联姻、生子、参与朝政、让膝下子嗣遍布文武各途,甚至若不是被打乱了计划,原本杭婉如这个女儿也该是嫁入皇室的。

甚至,若是顺利,她极有可能生出下一任皇位的继承人。

如此,便补足了最后一块空缺。

皇家、权贵、文武官途,都有了杭宣谨的人。

他谋划如此之深,为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权?

还是国?

“或许,父亲当年的死,便是因为他探知到了什么……”

之前,崔令窈更多以为自己的父亲是死于官场倾轧。

他占着主将那个位子,又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势必会得罪许多人。

或许,有人因此怀恨在心对其出手。

只是,后来这件事查到了平昌侯和怀信侯这两位神都内的权贵身上,却是让崔令窈推翻了以往的猜测。

毕竟,这两人便是使计除了父亲,后续也并未从中获得什么明显好处。

最起码,他们两人并未涉足军营,就连从军的杭骏,那也是最近几年才一步步爬上去的。

杭宣谨的那位族弟,入伍的时日可比杭宣谨还要早。

若当时冒着通敌叛国这么大的风险,只为谋划这么多年后的一丝可能,似乎也说不通。

最大的可能,便是当年的父亲,得知了一个惊天秘密。

为了这个秘密,这些人联合起来要了他的命。

甚至,崔令窈已经有了更大胆的猜测。

杭宣谨,或许根本就不是大昱人,或者说,他身负大昱血统,但效忠的,可不是大昱。

那他效忠的是谁?

北狄?还是旁的什么?

他在神都内有内应吗?还有人知晓他的身份吗?或者说,平昌侯夫人知晓自己的枕边人做的这些事吗?

种种疑问萦绕心头。

“对了,怀信侯那里,左清晏已经取得了他的关注,今早,举荐左清晏平调礼部的折子,我刚刚批复了下去。看来,怀信侯对这个新幕僚,倒是真有几分看重了。”

杭宣谨这里查到这儿似乎到了瓶颈,可怀信侯处,还有许多可以窥探的秘密。

太后因着宫宴一事,在朝堂上的把持力又被裴玠蚕食了不少。

如今,官员调任罢免的折子,除非事涉六部机要官职,裴玠已经能够在不让太后过手的前提下随意批复了。

这同半年前他经手的每一封折子都还要被太后朱笔批复比起来,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左清晏果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他上一世能够攀附上高枝儿,这一世,面临生死威胁,更是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

崔令窈嗤笑一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怀信侯处,他们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口。

毕竟,此人一向在朝堂上十分谨慎,且因为和荣熙长公主那桩旧事,他与皇室的关系一直十分冷淡。

也是因着他本身能力出众,这些年一直在朝堂上兢兢业业,且怀信侯族中在朝为官者众多,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当年荣熙长公主为圣上计,便是因为魏夫人那桩事和怀信侯死生不复再见,却也恳请皇室开恩未曾降罪怀信侯府。

为的,就是给当时尚年幼的新帝多留几分可拉拢的势力。

此人心机深沉,比平昌侯还要难以接近。

所以从一开始,裴玠和崔令窈二人就没想过直接让自己手下的人去接触他。

尤其,是在平昌侯府风波不断的情况下。

若是怀信侯警觉,极容易发现不对。

而左清晏这枚棋子,是自己主动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