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真正的艾瑟
伊妮并不是很清楚之后经历了什么。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雕花纹路映入眼帘，那是她每晚入睡前都会数着的图案。
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是庄园内自己的房间。
偏过头，夏伦与艾娜坐在她的身旁，夏伦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下巴上冒出了些许的胡茬，就连一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也有些凌乱；而艾娜夫人则安静地坐在他身侧，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夏伦的衣袖，仿佛在无声地给予支撑。
“夏伦老爷……”
伊妮微微错愕，没想到他们两人会出现在这里。
“发生什么事了？”伊妮喃喃道。
“醒了？孩子。”夏伦有些苦涩地开口，眼中盛满沉痛与愧疚，“真的……对不起你……艾瑟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艾瑟少爷……”伊妮喃喃自语，这才忽然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血腥的杀戮，满地的残肢脏器，然后在一堆尸体之中，自己被艾瑟少爷……
伊妮的小脸瞬间褪尽血色，胃部剧烈地抽搐起来，一股酸液猛地涌上喉头。她捂住嘴，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单薄的身体蜷缩着剧烈颤抖，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艾娜主动上前，轻拍着她的后背。
伊妮开始掩面痛哭，肩膀无助地耸动着，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溢出，打湿了床单。
艾娜轻轻将伊妮抱进怀里，动作有些生疏和僵硬，显然她对夏伦之外的人做这样的事情还并不适应，却带着一种难得的温柔。
夏伦的脸色变得格外阴沉，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威严。他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孩子……我会想办法给你一个交代的。”夏伦对伊妮保证道。
“艾瑟少爷……”伊妮缓缓抬头，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他……他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我将他禁足了……孩子，他不会再伤害你了。”夏伦强压着心中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我会让他向你道歉的。”
伊妮忽然回想起之前艾瑟看自己的眼神，偏执，狂热，又夹杂着难以道明的冷漠……
那目光让伊妮感觉心脏像是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似乎被毒蛇缠绕，对她喷吐着蛇信，一股冰冷的窒息感将她席卷。
“不！我不想见他！”伊妮崩溃喊道，双臂抱着自己的胳膊，在床上缩成一团，如寒冬里的鹌鹑一般瑟瑟发抖。
“好……我知道了，孩子，你不会再见到他了，别怕……”夏伦连忙放软声音，急切地安抚着，“我送你回去，送你回家……之后你和你母亲在一起，如果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听到自己的母亲，伊妮的眼中恢复了些许光亮，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游丝：“谢谢……夏伦老爷。”
夏伦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伊妮的脑袋。
夏伦起身，打算离开，但又被伊妮拉住了衣角。
“艾瑟少爷……”伊妮忽然又开口，嘴唇咬得发白，“夏伦老爷，请不要责怪艾瑟……我是他的侍女，我……”
伊妮的声音又变得呜咽，艾娜递出一块手帕，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如果不是当初夏伦老爷救了我们……我和母亲可能早就死在某个偏僻的角落了……所以，不论艾瑟少爷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他的……”
“这两件事情不一样。”夏伦摇了摇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孩子……”
……夏伦不知道艾瑟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带着昏迷不醒的伊妮从外面回来，他的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相当冷静地将自己做的事情告诉了夏伦和艾娜，嘴角甚至依旧挂着淡笑。
“父亲，我只是找到了真正的自己，我现在感觉很棒……我只是遵从自己的欲望，我觉得我并没有做错。”
从来没打过艾瑟的夏伦，第一次狠狠地一拳砸在他的面门，直接将艾瑟揍飞出去，重重撞在十米外的石墙上。
艾瑟却只是用手背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缓缓地从地上站起身。艾瑟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委屈或愤怒，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用那双变得陌生的眼睛看着夏伦。
还是艾娜拦住了如暴怒的雄狮一般的夏伦：“夏伦……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安顿好伊妮。”
夏伦听从了艾娜的劝告，强行压下了那几乎要焚毁他理智的怒火。
现在，伊妮那边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夏伦雷厉风行地在走廊上的走着，艾娜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夏伦……”
“我知道，没事，艾娜。”夏伦握了一下艾娜的手。
艾娜不再多说什么。
来到艾瑟房间门口，夏伦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推门而入。
房间内很昏暗，艾瑟靠着床头，坐在床上，蜷缩着腿，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看到夏伦进来之后，目光立马看了过来。
一瞬间，猩红的瞳孔在烛光的摇曳下，让夏伦感觉像是毫无理智的野兽。
“艾瑟……”
夏伦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父亲？”
艾瑟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像是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真的是艾瑟吗？”
“您怎么问这种奇怪的问题？我当然是艾瑟，您的儿子。”艾瑟哈哈一笑，似乎只是父子之间寻常的对话。
“你很不对劲，你到底是谁？”
“因为我找回了真正的自我……父亲，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真正的我。”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一直都在伪装，装出你所期望的样子……但那样实在是太憋屈了，我不想再回去了。我没有骗你，父亲，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母亲，她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艾娜看向艾瑟的目光变得异常冰冷，但艾瑟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艾瑟微微眯起眼睛，“很抱歉，让你失望了，父亲。”
夏伦深深地看了艾瑟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