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咱们另起炉灶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们家老杜怎么会丢了工作！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
她把所有的怨气和绝望，都一股脑地扣在了陈凡的头上：
“自从你带着那帮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天天去饭店，我们家老杜就被你带坏了！
现在好了，铁饭碗砸了，家也散了！你满意了？你高兴了？”
陈凡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骂得一头雾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女人却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恶狠狠地瞪了陈凡一眼，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然后一把推开他，拉着两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头也不回地冲下了楼。
楼道里，只留下她渐行渐远的哭骂声和孩子们无助的啼哭，以及愣在原地的陈凡。
陈凡站在门口，看着杜海妻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推开那扇虚掩的房门，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和烟味混合着食物的馊味，扑面而来。
屋内的景象，让陈凡皱紧了眉头。
此时的杜海，和陈凡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把国营饭店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杜经理，简直判若两人。
他整个人颓废地陷在沙发里，头发乱得像个鸟窝，满脸胡茬，身上的衣服也满是褶皱和污渍。
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东倒西歪地摆满了空酒瓶，地上更是一片狼藉，全是花生壳和烟头。
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只是机械地往嘴里灌着酒，双眼无神地盯着某处，一杯接着一杯。
陈凡没有说话，默默地走过去，收拾出一块干净地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沙发因为陈凡的坐下而动了一下，杜海这才迟钝地回过神来。
他没有看来人，只是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你他妈不是说要走吗？走了你就别回来！”
他抬起头，似乎想继续发火，可在看清眼前坐着的是陈凡时，脸上的怒气和醉意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尴尬和狼狈。
“小……小凡啊，你……你怎么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想把酒瓶子收起来，却又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最后只能颓然地放弃了，“不好意思，让你……让你看笑话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又拿起一个还算干净的杯子，给陈凡倒满了酒：
“来，来，坐下，陪哥哥喝点儿。”
说着，他便将自己杯中的白酒一口闷了下去，呛得连连咳嗽。
直到他缓过气来，陈凡才沉声问道：
“杜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之前，你答应帮我弄那些食材，招了上面的忌讳？”
“嗝……”杜海打了个酒嗝，摆了摆手，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跟兄弟你没关系。就算没你那事儿，我也得倒霉。
是上面有个王八蛋，仗着背后有人，早就盯上我这个位置了，所以故意给我编排罪名，造谣污蔑，就是想一脚把我踩死，好上来！”
陈凡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那现在上面怎么说？怎么处理你的？”
杜海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叹了口气，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上面派人查了……说我贪污受贿、投机倒把那些事儿……都是子虚乌有。
但是，这件事影响闹得挺大，就把我给撸了，不许我再当国营饭店的经理了。”
他痛苦地抓了抓头发，“我……我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回家种地去！
可我手底下那帮厨子、那帮服务员怎么办啊？我可是听说了，要顶替我的那个家伙，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为人尖酸刻薄，心也黑！
那帮老伙计跟了我这么多年，落到他手上，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磋磨呢！”
看着杜海为了手下兄弟而痛苦的样子，陈凡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油然而生。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
“杜哥，既然这国营饭店待不下去了，咱们何不另起炉灶？你带着手底下那帮信得过的兄弟，跟我去省城，咱们自己干！干个体户！”
“干……干个体户？”
杜海被陈凡这石破天惊的提议给说得一愣一愣的，“去省城？这……这行吗？”“怎么不行？”陈凡的眼神明亮而坚定，
“杜哥你放心，现在国家正大力鼓励个体户经济发展！像国营饭店这种国营企业，将来要么转型，要么就得倒闭，这是大趋势！咱们现在不过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拍了拍杜海的肩膀，继续说道：
“其实咱们也不算第一个了，我听说京城那边，早就有人自己开饭店，挂牌当个体户了，生意火爆得很！相信我，只要咱们手艺过硬，干得好，将来谁羡慕谁还说不定呢！
就算一开始不先开大酒店，咱们就从大排档、小饭馆干起，一步一步来，肯定能做大做强！”
陈凡的一番话，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杜海心中那堆名为“不甘”的干柴。
他眼中的颓废和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沸腾的热血！
“干！”杜海猛地一拍大腿，将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
“他妈的，老子不伺候了！小凡，你说得对！与其在这儿等死，不如出去闯出一条活路！”
他立刻站了起来：
“我这就去把饭店那帮老伙计都叫过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要是他们都愿意，咱们就跟着你，一起干他娘的一票大的！”
半个小时后，杜海那本就不大的家里，挤满了国营饭店的老员工们。
当杜海把陈凡的提议说出来后，所有人都愣住了，反应和他之前如出一辙，大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事儿太冒险。
但这一次，杜海却坚定地站在了陈凡这边，帮着他分析利弊，描绘前景。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际，李豹等人，第一个站了出来。
李豹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们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当初要不是凡哥，我们现在还在街面上鬼混呢！
俺们这份工作是凡哥给找的，现在凡哥说要另起炉灶，那俺们就跟着凡哥干！”
他身后的几个小兄弟也立刻附和道：“对！跟着凡哥干，绝不会吃亏！我们都听凡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