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皇宫家宴

皇后正在梳洗，他们在凤仪殿略坐了一小会儿，周围香气缭绕，却不闻香料气息，温若年仔细留神看去，发现是正座侧首处摆的那一堆新鲜瓜果散发出的气味。

她心下不由得啧舌。

香料固然价贵，但到底有专人供送，还算可控。可新鲜瓜果却极来之不易，莫说民间百姓了，便是勋爵门户，一些罕见的瓜果非年非节也是难吃上。

皇后竟每日都能随随便便摆上这么一大盆，只为闻个味儿。

生活奢靡可见一斑。

“二位久等了，这是新供的雨前龙井，你们喝着可还爽口？”

皇后被宫女轻轻搀着从屏风后步出，凤袍华丽，珠翠满头，她生养少，没做过几回月子，因此保养得也极好，比起美貌著称的宸贵妃，竟还多了几分雍容华贵。

陆言蹊和温若年忙起身见礼。

皇后笑吟吟让他们起身。

又命人摆来瓜果点心，极亲和的模样，尤其望向陆言蹊时，目光慈爱像是看自己亲儿子似的。

“说起来，当年也是本宫的疏忽，若早早把你母妃接进宫里，也不至于叫你们母子两人 流落在外多年，本宫每每想到此事，都心下难安，觉得对不住你们。”

皇后一句话里夹杂着三五次叹息。

陆言蹊少不得说些“当年母妃也有难处，不便相认”云云的套话。

皇后这才转涕为笑，说，“本宫知道，你是个心地纯善的好孩子，本宫福薄，正位中宫多年却唯得一女，时常想着若能有你这样乖巧的孩儿，此生便也圆满了。”

温若年欲言又止看了陆言蹊一眼。

却见陆言蹊面不改色，拱手而拜道，“母后既有此心愿，儿臣义不容辞，愿承孝母后膝下，共叙天伦。”

“好！好！本宫的好孩子！好！”

皇后一连说了三个好，激动不已，亲自扶起陆言蹊，眼眶中含着热泪，“本宫，终于也有儿子了！”

从凤仪殿走出来的时候，两人皆是默默。

放眼天色，日光已经隐入云端，薄暮欲晚，不见天光。

方才皇后强留两人一起用晚膳，他们推脱不得，只得应了。席间皇后一百八十般武艺皆用上，到底是深宫里汲汲营营多年的妇人，膳桌上一番“剖心”畅谈，竟把表面上三人的情谊拔高了一个台阶。

真有了几分亲母子的模样。

“若年，你怕吗？”

行至长廊下，陆言蹊牵着温若年的手，忽然问出这么一句。

温若年摇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陆言蹊苦笑了一下，“也是，毕竟事已至此。”

毕竟事已至此，两个明明都对权势地位无甚渴望的人，却就这么莫名其妙而又诡异非常的卷进到了这一场政治斗争中，上了船，便难再下来。

马车一路回了陆府。

温若年照例先去侧屋看女儿。

名字已经取好了，叫“陆林月”，小字“衡”，取公正平衡，不折不弯之意。

陆言蹊极爱这个女儿。

枫儿原先对这个玲珑剔透的小人儿存了三分怯意，每次温若年抱着阿衡的时候，他总是躲得远远的，及至到后来，他发现襁褓婴儿除了哭便一事不会的时候，便放下了戒备，对这个妹妹宠得如珠如宝，如同亲妹。

真是人间难得的好光景。

若不是现在或主动或被动的，总要与皇宫中事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的话，就更好了。

“今日春花秋月宴，阖宫宗亲皆在，大家切莫拘束，只当寻常家宴！”

陛下笑吟吟饮了一杯，又与左右的皇后和宸贵妃共饮。

陆言蹊和温若年坐在侧首第二的席位。

今日这场宴席，是陛下特意安排，为七皇子陆言蹊正名而举办的。

“朕当年与瑾娘情投意合，奈何情深缘浅，不得相聚，只留下幼子言蹊，以慰朕心。”

酒过三巡，皇帝面色沉沉吐出这么一句，随即招招手，悲伤道，“言蹊，过来，见过你诸位叔伯，皇兄姐妹们。”

陆言蹊一一见礼。

和四皇子相拜的时候，凌止的眉头就没舒缓过，“真是想不到，士别三日，贤弟已成亲弟。”

陆言蹊面不改色，“能与四皇兄做手足，是言蹊之幸。”

凌止悻悻然哼了一声，没再出言。

陆言蹊一一与年长的皇子公主见礼毕，几位年幼的弟妹又来挨着与他敬酒，陛下看得心情舒畅，因此对那个始终端坐不动的身影便存了几分不满，

“舞阳，还不见过你七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