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悍卒宿言辰

第319章 要不要绑了?

“是汉狗!”

扶着阿都沁的亲卫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

“他们只有三个,咱们三对三,抢他们的马!”

“再不说话放箭了!”

对方又吼了一声,弓弦拉开的脆响传过来。

“别放箭!”另一个亲卫突然用生硬的汉话喊道,“我们……我们是迷路的牧民……”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已经看清了他们身上的鞑子装束。

“是鞑子!”为首的骑士低喝一声。

“拼了!”亲卫大吼着扑过去。

可他刚跑出两步,就听见“嗖”的一声,一支箭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箭簇,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剩下的两个亲卫红了眼,哇呀呀叫着冲上去。

其中一个刚举起刀,就被骑士的长矛戳中胸口。另一个趁机扑到马前,却被马上的骑士一脚踹在脸上,牙齿混着血喷了出来,人像个破麻袋似的滚出去老远,没了动静。

树林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骑士的马在刨地。

为首的骑士翻身下马,走到阿都沁面前,用刀鞘拨了拨他的脸:“这是什么人?”

“好像是个将官!”

旁边的骑士也下了马,踢了踢阿都沁的甲胄。

“狗哥你看,这甲片,比寻常鞑子的厚多了。”

“卧槽,大人这是已经开打了?”

二狗挠了挠头,“咱们来晚了,就捡了这么个活的。”

“要不绑了?”另一个战兵问道。

“绑了!”二狗点点头。

战兵从马鞍上解下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阿都沁捆了个结实。

阿都沁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浑身发软,根本用不上力气。

二狗把阿都沁扔到马上,然后翻身上马。

马蹄声渐渐远去,树林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地上的三具尸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没过多久,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铁蹄声,像有千军万马正在奔来。

地面都在颤抖,树叶簌簌往下掉。

火把在夜色里连成一片,像条火龙,正朝着这边涌来。

西陇卫,终于来了。

……

破晓的天光,漫过雁湖西岸的沙梁,把战场照得一片惨白。

上百处余烬还在冒青烟,黑柱在风里歪歪扭扭地缠成一团。

被撞塌的栅栏断成几截。

木头上还挂着撕碎的毡布和暗红的血渍。

燃烧过半的帐篷塌在地上,焦黑裹着没烧透的尸体,露出半截胳膊或腿。

沙地上的血渍淌成蜿蜒的小溪,在低洼处积成暗红的水洼。

里面泡着断矛、碎盾和几顶踩烂的头盔。

横七竖八的尸首里,鞑子的皮袄和兵器缠在一起。

有个鞑子老兵跪在地上,胸口插着半截弯刀,头歪在肩窝。

旁边倒着匹战马,肚子被豁开,内脏拖在沙上。

更远处,粮囤塌了一角,麦粒混着血和沙,撒得满地都是。

几只乌鸦落在上面啄食着。

林川的战靴陷在半凝固的血泥里,一动不动。

他就那么坐在半截断裂的帐杆上。

眼前的战兵们正用长矛拨开层层叠叠的尸首,铁矛挑翻尸体的闷响混着远处仍在燃烧的帐篷噼啪声,织成一片战后的喧嚣。

“大人,清出了三个活的。”胡大勇的声音从尸堆后面传来。

林川抬了抬眼皮,看见三个被捆得像粽子的鞑子兵跪在地上,嘴里呜呜地叫着。

他们的皮袄被血浸透,其中一个的胳膊不自然地拧着,显然是断了。

“问出什么了?”林川的声音有点干,他摸了摸腰间的水囊,空的。

胡大勇咧了咧嘴:“只会说鞑子话,踹了几脚也没用。”

他抬脚往最近的鞑子身上踹了一下,那鞑子疼得弓起身子,发出痛苦的呜咽。

林川没再说话,目光扫过满地的尸首。

战兵们正按照甲胄等级分拣尸体,百夫长和千夫长的狼头甲片堆在一起,普通兵卒的皮袄就不管了,还有些烧得焦黑的残骸,根本分不清身份。

他要找的万夫长甲胄始终没出现。

“阿都沁……”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人到底哪去了?

是跑了?战甲上次被调换,换了个普通战甲死在了人堆里?还是别的……

林川看着通往东方的荒原。

夜色还没褪尽,远处的地平线上泛着鱼肚白。

刚才追杀时,黑骑们都往中军冲,没留意有没有漏网之鱼。

说不定这鞑子早就趁着混乱溜了,毕竟亲卫拼死护主的戏码,他见得多了。

“大人,要不……”胡大勇凑过来,“找个身材差不多的,割了脑袋,送给王爷?”

林川抬头瞪了他一眼。

胡大勇的话咽了回去,缩了缩脖子。

这主意林川不是没想过,刚才看着那具被踏烂脸的尸体时,心里就动了这念头。

镇北王要的是阿都沁的人头,只要模样差不多,或许能混过去。

可他很快又否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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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詹还关在镇北王的牢里。

那小子肯定认得阿都沁,要是认出来不对,这欺上瞒下的罪名,就会让他一切准备都前功尽弃。

“再搜!”林川站起身,“仔细看,别放过任何一具尸体。还有,把那三个俘虏带回去,找个懂鞑子话的来审,不管用什么方法,把嘴撬开!”

胡大勇应了声,转身去安排。

林川望着东方的荒原,风卷着血腥味吹过来。

不管怎样,阿都沁的大营被冲垮了,这是事实。

是他的兵,三百骑兵!

三百人,硬生生劈开了比自己多十倍的敌军。

这在大乾的军史上,恐怕都算头一遭。

前世看的那些历史故事,封狼居胥,燕然勒功,此刻在脑子里活了过来。

霍去病带着轻骑奔袭千里时,是不是也像他这样,望着被踏破的敌营,心里烧着团火?

窦宪在燕然山刻石记功时,刀上的血是不是也像这样,凝在刃口上,映着落日发红?

他以前总觉得那些故事离得太远,像神话。

可现在,手里的刀还在发烫,脚下的土地还在因为胜利而震颤。

他突然明白,那些被写进史书的传奇,其实都是由这样的瞬间堆起来的。

一刀一刀的劈砍,一次一次的冲锋。

这才是真正的……悍不畏死!

如果砍了阿都沁,就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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