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随即,那股被压抑住的悲痛,以一种更加凶猛的姿态,轰然爆发!
“二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瘫在了杨国琼的怀里。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二哥都是为了救我!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
她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悔恨和痛苦快要将她吞噬。
“医生……求求你……你救救我二哥……”
她抬起那张被泪水冲刷得一塌糊涂的脸,绝望地看着医生,然后猛地转向张佩珍。
“妈!二哥是为了我!他都是为了我啊!”
“他要是真变成了傻子……”
杨国英抽噎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许下了一个泣血的誓言。
“我也养他一辈子!”
“我给他当牛做马!我养他一辈子!!”
张佩珍看着小女儿这副肝肠寸断、泣血立誓的模样,心疼得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
以杨国英的性子,这话说出口,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钉是钉,铆是铆。
她知道,这丫头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她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伸出那双粗糙却温暖的手,轻轻摸了摸杨国英汗湿的头发。
“傻孩子,说啥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沙哑。
“那能让你二哥,就这么耽误你一辈子?”
“这不还有妈吗?”
杨国英泪眼婆娑地抬起头,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妈……”
“我和你一起,养二哥一辈子!”
张佩珍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她在心里想。
上辈子杨国勇有再多的混账,再多的不是,从他今天为了救妹妹连命都不要了的这一刻起,也都一笔勾销了。
他还是她的儿子。
是她张佩珍的儿子。
正想着,一阵轻微的“吱呀”声和轮子滚动的声音,从急救室里传了出来。
护士推着一张移动病床,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病床上躺着的,正是杨国勇。他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白得像一张刚糊上墙的纸。
嘴唇干裂起皮,也是一片惨白。
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胳膊上还吊着一瓶正在输的液体,手背上扎着针头。
如果不是胸口还有那么一丝微不可察的起伏,他看起来,就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
“二哥!”
杨国英刚收回去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她哭喊着扑了过去,却又不敢碰他,只能跟着移动病床,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一行人跟着护士,将杨国勇送进了旁边的一间病房里。
等护士把一切都安顿好离开后,杨国英就搬了个凳子,死死地守在了病床边。
她握住杨国勇那只没有输液的手,冰凉刺骨,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那只手上。
她决定了。
就在这里等。
哪儿也不去。
等到她二哥醒过来为止!
看着妹妹那副倔强的样子,杨国琼心疼地劝着张佩珍。
“妈,你先回去吧。”
“这里有我跟英子守着,还有锦年也在,出不了事。”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再说,下午舅舅他们来咱家修房子吗?”
“这会儿要是听说了二哥的事,肯定也得跟着担心。”
张佩珍看了一眼病床上人事不省的儿子,又看了一眼守在床边不肯挪窝的小女儿,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
她摇了摇头。
“国强不是回村里去了吗?他会跟他们说的。”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不回去。”
“我在这里陪着国英,等国勇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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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杨国强正骑着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蹬得飞快,车链子都被他踩得“哗啦哗啦”直响。
他一路掀起滚滚黄尘,风驰电掣地冲回了村里。
连家都没回,自行车龙头一拐,就直奔村支书李大山家。
“砰砰砰!”
他把自行车往院墙上一扔,冲上去就砸门。
“大山叔!大山叔!开门啊!”
屋里很快传来脚步声,李大山拉开门,看见杨国强满头大汗、一脸煞白的样子,吓了一跳。
“国强?你这是咋了?出啥事了?!”杨国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把抓住李大山的手臂。
“大山叔!快!给我开个介绍信!”
“我二哥……我二哥他不行了!”
“可能得马上转去市里抢救!我要陪着去!”
李大山闻言,脸色“唰”地就变了!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那癞二狗下手也太黑了!
“这么严重?!”
他一边惊疑地问着,一边赶紧转身回屋里翻抽屉找纸笔和公章。
“到底咋回事?卫生院的医生咋说的?!”
杨国强上气不接下气,眼圈通红,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大山叔!是癞二狗那个畜生!”
他声音都劈了叉。
“他……他想欺负我小妹国英!”
“我二哥为了救她,跟那畜生拼了命!”
杨国强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跟亲眼看见了似的。
“肚子上被捅了好几刀!肠子都快流出来了!”
“脑袋也被石头砸破了,全是血!”
“医生说……医生说卫生院做不了手术,再不转去市里,人就要没了!”李大山的脸,瞬间黑得能滴出水来。
他“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旱烟袋拍在桌上,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王八羔子!下手这么黑!”
他不再多问,刷刷几笔就在介绍信上写满了字,然后从抽屉里摸出公章,蘸了印泥,重重地盖了上去。
红得刺眼。
“国强,拿着!赶紧去!”
“救人要紧!”
杨国强一把抢过那张还带着油墨味的纸,胡乱叠了揣进兜里。
“谢了大山叔!”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跑,连门都忘了给李大山带上。
……
杨国强骑着车,一路狂奔回家。
他一头扎进自己那间又小又破的屋子,反手就把门给闩上了。
他蹲下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木箱。
打开来,里面只有几张被汗浸得发软的毛票,数了数,五块三毛二。
这是他分家后,全部的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