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苏醒
季幽明阖了阖眸子，俊俏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担忧。
那位突然出现的乐安县主，宛如神明一样，瞬时扭转了乾坤。
这倒是不禁让他回想起另一位巾帼英雄。
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季幽明忽然想起来，前几日的宫宴上，叶嘉恒亲手排出来的那一出好戏。
“借尸还魂，出征的大将军……”
季幽明紧锁着眉，口中喃喃自语。
叶嘉恒到底发现了什么？
“派人好好监察玉妃，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听了季幽明的吩咐，黑衣人应了一声，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里。
昏沉的夜色里，林歌悠悠转醒。
周遭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身下传来的阵阵马蹄声响。
胯下的战马似乎察觉到主人已经苏醒，沉闷嘶鸣一声。
林歌渐渐回过神来，抬眼朝四处打量。
已是深夜，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夜风微凉，席卷着黄沙而来。
林歌抖动着身上的浮土，每一寸土地里，都弥漫着云通关特有的气息。
她竟然……回来了？
以战马的速度，她大概昏迷了一天一夜，林歌下意识朝着腰间的锦囊摸去，七星草还在。
“陆崇……”
林歌轻唤着这个名字，双眼瞬时赤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崇会在生死之间将她打晕，独自去迎战千军万马。
以陆崇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赫连成宇的对手？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脖颈处还有些酸疼。
林歌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一股血腥味，才松开手中的缰绳。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们九死一生从北越逃回来，是为了救相公的性命。
想到这里，林歌紧紧握住缰绳，在夜色中驰骋。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一抹红色的篝火，林歌悬着的那颗心总算重新落回了肚子里。
战马嘶鸣声划破天际，守在城门前的士兵握紧手中长枪，直到看清马背上的林歌后，脸上的警惕瞬时变成欣喜。
“是县主回来了，开城门！”
随着守城士兵一声高呼，沉重的城门从里面打开，迎接这位得胜归来的英雄。
战马冲入军营时，茯苓第一个冲了出来。
看到林歌狼狈的模样，神色忽然一紧。
“夫人……”
茯苓的声音有些哽咽，走到林歌身前，扶她下马。
在茯苓的搀扶下，林歌踉跄下马，将腰间的锦囊解下，塞进她手中，神情紧张地说道：“七星草已经取回来了，快……快救他。”
话音未落，林歌眼前一黑，整个人若无骨般，倒在了茯苓怀中。
看着怀中昏迷的林歌，茯苓紧咬着牙，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也不知这一路上，夫人到底遭遇了什么。
营帐内，烛火摇曳，映出林歌疲倦的侧脸。
已经一天一夜了，张守瑾服下药后，仍旧没能苏醒。林歌醒来后，便一直守在这里，谁劝都不肯离开。
只是几日的奔波，早已耗尽了她的体力，握着张守瑾那只温厚的大手，林歌睡得格外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张守瑾的意识渐渐从混沌中浮起。
鼻间一直萦绕着那股水沉香的气息，张守瑾很清楚，那是娘子身上独有的味道。
他……还活着吗？
张守瑾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模糊的白光，他微微动了动手指，似乎……触摸到了什么东西。
张守瑾闷哼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后，整个人终是清醒过来了。
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到那一抹娇小的身影伏在榻前时，眼中闪过一抹柔情。
灭人的睫毛低垂，白皙的小脸埋在锦被里，露出来的半张脸上，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
看来这些时日，她一直在此守着，从没睡过一个好觉。
张守瑾的心口猛然一痛。
看着林歌额前那一缕杂乱的发丝，张守瑾本能地想要抬起手，替她拂开，只是身体的疼痛，牵制着四肢百骸。
张守瑾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中的毒，分明是巫毒，而这种毒的解药，只有北越才有。
他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替歌儿挡下了那一枚暗器。
为何……没有死？
张守瑾倒吸了一口冷气，强撑着身子从榻上坐起，拧眉朝着浅睡的姑娘看去。
许是他的动作有些大，惊醒了睡梦中的林歌。
林歌揉了揉眼睛，见榻上的人已经苏醒，眸色忽然一亮。
“相公……”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生怕这又是她的一场梦。
张守瑾嘴角扯出一抹温和的笑，试图张开双臂，将人拥入怀中。
只是身上的旧疾，终是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林歌连忙起身，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水，亲自喂他服下。
温水入喉，张守瑾清了清嗓子，总算是发出了声音。
只是那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沙哑。
“娘子，你……去北越了？”
张守瑾紧锁着眉，眼中的担忧快要溢出来了。
林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那双漂亮的眸子瞬时红了，她小心翼翼地扑进了张守瑾怀中，刻意避开了胸口的伤处，伏在男人宽大的肩膀上无声抽泣。
张守瑾身形一颤，下意识回抱住那抹娇小的身影，眼底升腾出一抹心疼。
记忆里的歌儿，从没在人前落过泪。
感受着林歌的颤抖，张守瑾闭上眼睛，神情里满是愧疚。
“相公，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只差一点儿……你就醒不过来了。”
林歌小声抽泣着，嗓音里压抑着哽咽。
听着这呜咽声，张守瑾胸口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抱歉，只是那时候情况危急，若不能替你挡下……”
“你处处为我着想，可曾想过，若没了你，我又该如何？”
林歌打断了他的话，挣脱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怒目而视。
“张守瑾，你以为你是谁，是神仙吗？什么你都敢挡，若是没有七星草，你……”
林歌止不住哽咽，再难说下去。
张守瑾眸色微沉，拉起她的手，抵在自己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