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故事
原来花墙县也不是我父亲当年他们那支队伍的目的地，在这里停留，是在这里寻找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大宛能”。
“巴狄雄阿妈，这宛能是一个人的名字吗？”老朴直接问道。
巴狄雄摇摇头，解释道：“宛能是滇地古苗中大巫师的意思，而巴狄雄则是湘地黑苗巫师的意思。”
“有什么区别吗？”
“简单来说，巴狄雄主掌祭祀、消灾、祈福以及一些苗医技巧，而宛能则是纯粹的大巫师，除了以上的职责，还精通更多的苗巫术法，以及极少有人知晓的上古苗咒。”
也就是说，巴狄雄其实更像是侧重仪式的巫师，而宛能则是真正的职业巫师。
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巴狄雄阿妈，您刚才说，宛能是滇地古苗大巫师。可你们不是深处湘西吗？据我所知，三苗之地，就是湘、黔、滇，这三苗之间相距甚远，好像联系并不多啊，为什么你们这里会有滇南对巫师的叫法？”
“三苗本一家，其实我们的祖上，正是从滇南来的！”巴狄雄正色道：“古苗最早可追溯到九黎部落。九黎部落原本也是住在中原的先民，只不过，后来和炎黄部落争斗失败，被赶到了边疆。我们三苗人，以蚩尤为祖先神，就是这个原因。后来，古苗人在滇地发生了几次大纷争，内斗不止，被嫡系家族打压的旁系支脉开始朝外迁徙，最终在湘黔两地又聚集成了两个苗人区，从此开始了三苗之地的说法。”
“我们郎约寨的先民，大约是明清时期迁来的。虽然和湘苗已经融合，但也保持着滇苗的风俗。除了设有专门祭祀的巴狄雄，还有专职巫术的宛能。这也是为什么，在长久的械斗中，我们郎约寨能一直碾压周围族群的原因。不过，我们最后的大宛能是巴扎，也就是豹子的父亲。他离开寨子的时候，尚未有弟子和传人，以至于这九年来，我们郎约也失去了宛能。”
我们目光不禁投向了豹子。
从我的视角，现在已经不难理解，为什么他对我们充满了冷漠。因为他和陆瑶最初的处境是一致的，他们的父亲都因为我父亲的原因失踪，所以，自然不会对我的到来有什么好感。
“巴扎和你父亲向先生其实很久以前就认识。大概着是十五六年前，巴扎前往南华山参加湘西十年一度的祖先神祭祀大典。作为主祭人之一，离开的时候就晚了一些。没想到，在南华山东南麓的时候，他遭遇了一群山魈的围攻。山魈这东西，一旦成群结队，就会打家劫舍，食物也会从偏素食变成偏荤食，不少山里人家的猪羊甚至小孩子都会被偷走吃掉。巴扎虽然冲出了山魈的包围，可却不小心掉进了一口山洞里。那山洞其实是个小型天坑，四周绝壁，一连三天他都无法上来。就在奄奄一息的时候，你父亲的考古队正好经过南华山，于是就救下了巴扎。”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父亲带走了巴扎？”
“不不……实际上，这件事真的怪不得你父亲！”老太太叹口气道：“你父亲救过巴扎的命，在咱们苗人的眼中，救命之恩大过天。所以，巴扎一直把你父亲视作大恩人，想着报恩。于是，九年前你父亲来我们这里的时候，巴扎就很高兴。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你父亲他们一行人，是准备去滇南寻找黎王圣地去的。因为上次救下巴扎的时候，他曾说过，自己是滇南苗族的后裔，所以，你父亲来这里，就是想先打听一下关于黎王圣地的信息。”
“不好意思，恕我插句话！”陆瑶在一旁低声道：“阿妈屡屡提到这黎王圣地，这黎王到底是谁啊。”
一旁的豹子明显也有些兴趣，看来，关于这些事情，就算是在苗寨，也不是谁都知道的。
“黎王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职务！传说蚩尤在中原战败后，臣下死伤无数，只有一个叫黎的祭师跟随着他。等南迁之后，蚩尤自立为我那个，就让黎来掌管祭祀之事，还给他分封了领地。再后来，黎的功劳越来越大，蚩尤就封他为王，子孙世世代代掌管神祇。大约是到了汉代，当时的苗王是个小孩子，实力式微，而当时的黎王却正年富力强，且拉拢了苗王周围的一些大臣，渐渐的萌生了篡王之心。”
“那然后呢……”
“黎王准备用自己秘制的蛊虫将苗王杀死，然后在故意借着追查凶手之机给自己树立威信，从而完全掌握王畿之地。于是他拉拢了苗王的近侍，将毒蛊藏在了苗王最喜欢的凉粉里。第二天，王城之内，果然素缟铺地，哀乐悲鸣，都在传王宫里出了大事。于是苗王以为大势已定，从容从封地去了王城。可没想到，他刚一进宫，就被苗王的人给控制了住。传闻初代黎王受封的时候，曾在蚩尤面前立过誓言，黎王千秋万代，都会忠臣于苗王，若有不臣之心，巫术不巫，蛊术不蛊，断子绝孙，永无再生之日。就是因为这个誓言的缘故，黎王的蛊没能害死苗王，而且，被俘之后，当天就自己无端死在了监狱里。而黎王全族，也莫名其妙全部死在了七天之后。”
我们几个听得入迷，总觉得有点神乎其神。
不过，传说故事向来都是这种充满了悬疑和匪夷所思的韵味。
“黎王虽然灭族了，但是，据说黎王在生前曾经为自己建造了一处地下宫殿，里面珍藏了历代黎王的奇珍异宝，最重要的是，还记载了上古苗族几千年的各种巫蛊秘方。人们把这个集成苗巫的传说之地，就叫做黎王圣地。”巴狄雄道：“你父亲他们那一行人，就是寻找这个传说之地去了！”
我不禁愕然。
父亲作为一个考古学的教授，怎么会对这种传说故事感兴趣呢？
还有，他们不是受雇于燕城的一个神秘人物吗？
这个人又怎么会知道黎王圣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