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昨晚难道是她?而非谢芸?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谢芸不知何时起身,床铺整整齐齐,仿佛昨晚那场洞房从未发生。
只有腰背撞在床沿的隐隐作痛,和脑子里残留的那股腻人甜香。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翻身下床。
昨晚的事像团乱麻——
被推倒、被迷晕、床单上的血迹……
还有窗外守着的王岚。
这主仆俩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谢芸那清冷壳子底下藏着什么?
王岚那小丫头片子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世子爷,您醒啦?”
王岚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端着铜盆和布巾,脸上挂着惯常的、带着点讨喜劲儿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走进来。
“嗯。”
洛珩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钉在她身上。
他走到铜盆前准备洗漱。
王岚熟练地拧了热布巾递给他,洛珩伸手去接。
就在他手指即将碰到布巾的瞬间,王岚的袖口因为抬手动作微微下滑了一寸,露出了小半截白皙的手腕。
洛珩的视线猛地凝固了。
就在那截手腕靠近手肘内侧的皮肤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带着点淤青的牙印!
那牙印的形状、大小,甚至咬合的力度感……洛珩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根弦瞬间绷紧又断裂!
昨晚他被那迷香弄晕前,意识模糊间,似乎……似乎是在挣扎或者某种混乱中,狠狠咬住了什么温软的东西!
那触感……
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瞬间攫住了洛珩的心。
他几乎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牙印,忘了接布巾。
王岚似乎毫无所觉,见他没反应,还把手往前又递了递:“世子爷?水快凉啦。”
洛珩猛地回过神,一把抓过布巾,胡乱地在脸上抹着,掩饰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那温热的布巾捂在脸上,他却感觉不到暖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是她?
昨晚和他……是王岚?
那谢芸呢?
她在哪里?
她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让王岚代替她?
那个牙印……
王岚为什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是谢芸授意的?还是这小丫头自己……无数个念头像沸腾的开水在他脑子里翻滚。
他一边用力擦脸,一边用眼角余光死死瞄着王岚。
王岚已经把袖子拉了回去,遮住了那个牙印,正转身去整理床铺。
“珩儿!珩儿!龟儿子的!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汉王洛烬那特有的大嗓门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一头兴奋的熊罴撞破了房内诡异又暧昧的气氛。
他油光满面的胖脸上堆满了狂喜,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完全没注意到儿子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和旁边王岚瞬间垂手站好的恭敬姿态。
“爹?慌什么?”
洛珩赶紧把那股莫名的心悸压下去,把布巾丢回盆里,水花溅起。
“平息了!全他娘的平息了!”
汉王激动得直拍大腿,唾沫星子横飞,“王辉那***叛军!还有那些占山为王的流民帅!全被收拾干净了!咱们的计策成了!成了啊!”
洛珩精神一振,暂时把牙印和王岚的事抛到脑后:“详细说!”
“快!跟世子说说!”
汉王冲后面紧跟着进来的一个穿着玄色劲装、气息沉凝的影龙卫小头目一挥手。
影龙卫单膝点地,声音平板却清晰:“禀世子!王辉叛军主力在苍狼峪一带被流民帅数股势力围攻,激战两昼夜,双方死伤惨重。王辉本人在混战中被流矢射中,重伤被俘。我军主力趁势压上,剿灭残余叛匪,同时击溃了已成疲兵的数股流民帅主力。叛首王辉及流民帅头目共十七人,现已押解回京,听候陛下发落。西南叛乱,已彻底平定!”
“好!”
洛珩眼中精光爆射,用力一握拳。
借刀杀人,再收拾残局,这步棋走通了!
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汉王搓着手,兴奋地补充:“陛下龙颜大悦!刚在宫里拍着桌子夸你是国之柱石呢!龟儿子的,这下看太子那边还怎么蹦跶!”
洛珩点点头,脸上却没多少喜色,反而看向那影龙卫:“王辉那边,审出什么了?他哪来那么大胆子和实力造.反?”
影龙卫小头目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正要禀报世子。据王辉及几个核心头目初步招供,他们此次叛乱,除了自身野心,背后……还有宋国的影子!”
“宋国?”
洛珩和汉王的脸色同时一沉。
“是!”影龙卫继续道,“宋国暗中提供了大量军械、粮草,甚至派了少量精于山地战的军官顾问混入叛军,帮助训练。王辉能如此迅速整合力量,拉起这么大的队伍,宋国在背后的支持是关键。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我们截获了几封尚未销毁的密信,结合边境影龙卫的密报,情况恐怕更糟。大周近年内斗不休,新帝登基后忙于清理内部,无暇他顾。宋国见此良机,野心急剧膨胀,已在边境制造了多次冲突!他们动作很隐蔽,利用山林地形和小股部队渗透,最近一个月内,已经悄悄‘啃’下了我们边境线上至少三个屯兵的小城和七八处重要隘口!”
“什么?!”汉王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惊怒,“他娘的宋国!诗比输了就玩阴的?趁火打劫!三个城?七八处隘口?边防军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一点风声都没传回来?”
影龙卫低头:“宋国行动极其隐秘,利用了我们对内平叛的间隙,且手段下作,多是伪装成盗匪或收买内应偷袭。等地方守军反应过来,据点已失,通道被截断。消息层层上报,加上王辉叛乱吸引了朝廷主要注意力,故而被暂时压下了。如今叛乱平息,这些坏消息才汇总上来。”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刚才因平叛成功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更沉重的阴霾。
洛珩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王府里依旧挂着的刺眼红绸,眼神冰冷。
王辉的叛乱是旧患,看似平息了,却像揭开了一个更大的脓疮。
宋国这条毒蛇,趁你病要你命,已经亮出了獠牙,悄无声息地侵吞着大靖的血肉。
“爹,”洛珩的声音带着一种磨砺后的沙哑,打破了沉寂,“旧的问题解决了,新的麻烦……更大了。”
汉王脸上的肥肉抖了抖,重重叹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刚才的意气风发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他娘的……刚摁下葫芦,又起了瓢!这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