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江寒重伤

胡海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一个宗师,一个成名已久的前辈,在自家地盘上,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用以命换命的打法逼退,甚至还在兵器上留下了一道拳印!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胡海还有什么脸面在江南立足?

只见胡海左手短刀凭空消失。

右手仅存的刀上响起一阵嗡鸣。

嗡——

胡海将全身雄浑的宗师真气,如开闸泄洪一般,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刀身之内。

那柄原本平平无奇的精钢短刀,瞬间绽放出三尺多长的白色气芒。

杀气!

江寒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这一刀,躲不开,也接不住!

江寒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拳,剧痛还在其次,关键是这条手臂已经废了,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再凝聚起足够的力量。

用左手去挡?

螳臂当车!

江寒没有半分犹豫。

打不过,就跑!

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庄园的围墙方向急速暴退!

在后撤的途中,他身体一矮,左手在地面上一抄,那柄之前被他主动放弃的短刃,便被他精准地抄回了手中。

“想走?晚了!”

胡海看着江寒奔逃的背影,甚至没有追上去。

宗师一击,气机锁定,百丈之内,避无可避!

“寂灭。”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划破夜空的惨白刀芒,后发先至!

那刀芒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在出现的瞬间,就已经贴近了江寒的后心。

江寒只觉得一股死亡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放弃了所有的闪避,反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身法催动到极致。

既然躲不掉,那就用身体,硬吃下这一击!

噗嗤!

惨白的刀芒,结结实实地斩在了江寒的背上。

一声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声响起。

江寒的后背瞬间炸开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护体的内劲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撕碎。

“噗——”

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从江寒口中狂喷而出。

整个人如遭雷击。

体像一颗炮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狠狠向前飞出,越过花圃,越过假山,,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庭院内,恢复了死寂。

胡海缓缓放下手臂,刀身上的气芒渐渐隐去。

中了自己十成功力的“寂灭”,就算是同阶的宗师大圆满,也要当场重伤濒死。

更何况,只是一个连初入宗师的黄口小儿。

必死无疑。

他唯一有些不满的是,没能留下全尸。

不过也无所谓了,一个死人而已。

……

“咳……咳咳……”

江寒扶着斑驳的墙壁,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背后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浸透。

宗师大圆满的一击,太可怕了。

那股霸道绝伦的刀气,不断破坏着他的生机。

若不是他天生武脉,体魄远超常人,换做任何一个人,此刻都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不敢停下。

他知道,胡海或许会以为他死了,但也有可能派人出来搜查。

他必须在被发现之前,回到小院。

不行……不能睡……

睡过去,就真的醒不来了。

江寒狠狠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尖上,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光彩。

不知过了多久。

那扇熟悉的院门,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江寒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用最后的力气推开了院门,整个人踉跄着跌了进去。

“砰!”

“谁?”

西厢房的灯火“唰”一下亮了,一个略带惊慌的声音响起。

很快,房门被拉开,穿着一身单衣的王主簿提着一盏油灯,快步走了出来。

当他看清倒在地上的人影时,手里的油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将…将军?”

王主簿的声音都在发颤。

地上的人,哪还有半分平日里那份从容自信的模样?

浑身是血,背后的伤口翻卷着,几乎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王主簿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想要扶起江寒,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一时间手足无措,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快!我……我这就去喊城里最好的大夫!”

王主簿慌乱地站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跑。

“站……站住……”

王主簿猛地回头,看到江寒正用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裤脚。

“别去。”

江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可是将军,您这伤……”王主簿都快急疯了,“再不请大夫,您会死的啊!”

“现在……是非常时期。”江寒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受伤的消息,绝不能……传出去。”

王主簿愣住了。

“那……那怎么办?”

“扶我……进屋。”

江寒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他强撑着,下达了指令,“烧热水……金疮药……烈酒……绷带……快!”

“哦哦哦!好!好的!”

王主簿如梦初醒,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用尽全身力气,半拖半抱地将他弄进了屋里,安置在床上。

看着江寒那狰狞的背部伤口,王主簿心惊肉跳,但他不敢再多问,立刻按照江寒的吩咐去准备东西。

江寒躺在床上,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流逝,意识如同落入深海。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正地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胡海……宗师……

今晚,他用半条命,换来了一个最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他还不够强。

远远不够。

而那个胡海,现在一定以为自己死了吧?

这,就是他最大的机会。

一个死人,无论接下来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了。

烈酒浇上伤口的那一刻,江寒的身体猛地弓起。

“嘶啦——”

王主簿颤抖着手,用剪刀剪开他背后的衣衫。

那道从左肩一直斜劈到右侧腰际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外翻,边缘残留着一股气息,阻止伤口愈合。

太恐怖了。

王主簿只看了一眼,胃里就翻江倒海。

“将军……”

“我……我下不去手啊……”

“废物。”

江寒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

“倒酒……全部……倒上去。”

“会……会死人的!”

“不照做……现在就死。”

王主簿浑身一哆嗦,心一横,牙一咬,举起酒坛,将那辛辣刺鼻的烈酒尽数淋在了狰狞的伤口上。

“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