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三千两黄金的消息
王恩抬起头，目光灼灼，“我去把卖消息的那个孙子给挖出来！只要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幕后黑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赵端看着他，沉默不语。
他知道王恩说的是事实。
派心腹护卫去查，目标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王恩才是最好的伪装。
因为他，这几年几乎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
可是……
“太危险了。”赵端缓缓开口，“黑市里亡命之徒遍地，对方既然敢做这个局，就绝非善类。你一旦被发现……”
“殿下！”
王恩罕见的出声打断了三皇子，“我的命就是殿下给的！为了殿下的大业，别说区区一个黑市，就算是刀山火海，王恩也敢闯一闯！”
他重重跪下，额头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请殿下准许！”
书房里，烛火轻轻跳动了一下。
赵端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恩，内心也是有点松动的。
是啊，如果连王恩都不能信，那他身边，便真的再无一人可信了。
“好。”
一个字，从赵端的齿缝间挤出。
“去查。我要活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把那个源头，给我揪出来！”
王恩领命后，当晚便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短褐，脸上抹了些锅底灰就出发了。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恶臭的窄巷，在一个狗洞前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这里才是黑市真正的入口。
空气瞬间变得浑浊，却让王恩感到一丝久违的“亲切”。
他微微弓起背，眼神从皇子府伴当的恭谨，变成了街头混混的贪婪与警惕。
他不再是王恩，他是“耗子”，一个想发财的小角色。
黑市里人声鼎沸，到处是压低声音的交易。
他没有急着去打探消息，而是先钻进一个最便宜的食摊，点了一碗满是腥膻味的羊杂碎。
他吃得很慢，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周围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听说了吗？‘红袖招’的头牌昨晚陪的客人，是户部侍郎家的小舅子。”
“屁！那孙子哪有钱！我猜是北城兵马司的王指挥。”
消息，真真假假，到处都是。
王恩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
角落里，一个满脸酒气，眼袋肿得像挂着两个水囊的男人，正吹嘘着自己如何弄到了城西张大善人藏小妾的地址。
这是“老酒鬼”，黑市里有名的碎嘴子，只要有酒，他什么都敢说。
王恩端着自己还剩一半的羊杂碎，凑了过去，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六爷，您老的风采还是不减当年啊！小的敬您一碗！”
他不由分说，从怀里摸出一小角碎银，拍在桌上，对摊主喊道：“来一壶最好的烧刀子！”
老酒鬼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一丝光，也不客气，等人把酒满上，他便一口灌下大半，舒服地哈出一口酒气。
“小子，面生啊，找你六爷什么事？”
“嗨，别提了。”
王恩一脸晦气，压低声音道，“我们东家最近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在外面卖他的消息。这不，前两天他刚弄了一批新货，转头对家就把路子给摸清了，害得我们赔了一大笔。
东家发火，说再找不到是谁在背后捅刀子，就把我们这些底下人全给活埋了！”
他声情并茂，仿佛真的大难临头。“六爷，您消息灵通，最近这道上，是不是来了什么手眼通天的新人？”
老酒鬼又灌了一口酒，醉眼惺忪地打量着王恩，似乎在评估他话里的真假。
王恩的心提了起来。
“新人？”
老酒鬼打了个酒嗝，含糊不清地说，“新人……多了去了……不过要说手黑……敢卖一切消息的……”
他伸出一根油腻的手指，朝黑市深处指了指。
“有个叫‘百事通’的，最近很扎手。小子，我劝你别惹他。那家伙……不是善茬。”
王恩心中一动，开口继续追问道：“这么厉害？那……那怎么才能找到他？”
“找他？”
老酒鬼嗤笑一声道，“你找他做什么？送死吗？人家是卖消息的，又不是开善堂的。想买他的消息，就得拿出让他动心的价钱。在‘万信楼’挂个牌子，只要你的价钱够高，他自己会来找你。”
说完，老酒鬼便趴在桌上，不再理会王恩。
王恩将剩下的小半壶酒推到他面前：“谢六爷指点。”
百事通。
找到了。
离开了酒馆，王恩径直走向黑市中心一座三层小楼，牌匾上龙飞凤舞三个字——万信楼。
这里是黑市的消息中转站。
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拍在柜台上后，王恩开口说道：“买个消息。”
掌柜抬了抬眼皮，被银票的数额惊了一下。
“说。”
“我要找百事通。”王恩说道，“告诉他，有人想买一只‘金丝雀’的下落，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金丝雀”，是他们这些人在暗地里对皇亲国戚的黑话。
三百两，买一个人的下落，这个价钱高得离谱，足以让任何消息贩子疯狂。掌柜收了银票，递给他一个黑色的木牌。
“子时，北码头，三号码头废弃货栈。他会等你。”
王恩接过木牌，转身离开。
他知道，这百分之百是个陷阱。
对方敢卖皇子的消息，就绝不可能轻易露面。
这个约见，不是交易，是灭口。
殿下要活的。
王恩轻声笑了笑。
那就得看……谁的命更硬了。
子时，月黑风高。
北码头。
王恩没有从约定的正门进入。
他像一只真正的老鼠，绕到货栈的背风处仔细聆听。
里面有呼吸声。
很轻，很平稳，显然不止一个。
他眼中寒光一闪，从靴子里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刃，用牙齿咬住。
然后手脚并用，悄无声息地爬上货栈旁的木料堆，贴近了二楼一扇破损的窗户。
从窗口探进头后，王恩发现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几缕微光从房顶的破洞透下。
一，二，三，四，五……六个。
六个杀手，呈扇形散开，将正门入口和中央的空地完全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