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灭杀
“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停下了所有徒劳的追击，完全放弃了防御！
“小杂种！本座今日，便与你同归于尽！”
轰！
他身上那本已黯淡的血色光晕，在这一瞬间猛然向内坍缩。
紧接着，以一种毁天灭地之势，轰然爆发！
粘稠如岩浆的血光从他七窍、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中喷涌而出！
他的身躯在血光中扭曲、膨胀，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燃烧精血！
这是北莽皇庭的禁忌秘法——“血魔解体”！
以燃烧自身九成九的精血与神魂为代价，换取一击超越宗师极限的恐怖力量！
这一击之后，无论胜负，都只有神形俱灭一个下场！
拓拔野已经不在乎了。
他猩红的眼眸里，整个世界都已褪色，只剩下江寒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
杀了他！
就算坠入无间地狱，也要拉着这个小畜生一起！
血光冲天，形成一个狂暴的能量旋涡。
拓拔野的身形已经模糊不清，他化作了一颗血色的流星，一道纯粹由毁灭与怨念构成的能量体，撕裂大地，蒸干空气，带着焚尽八荒的威势，笔直地撞向江寒！
面对这足以将山川夷为平地的恐怖一击，江寒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
危险！
致命的危险！
但他心中，却无半分波澜。
“来了。”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所能做的，唯有豁出性命的最后一扑。
而这，也是它最脆弱的时刻。
在江寒的视野里，那团狂暴的血色能量并非完美无瑕。
力量太强了。强到连拓拔野自己都无法完美掌控！
就在那血色流星的左前方，有一处极其细微的能量扭曲。
那里的血光，比其他地方黯淡了万分之一。
那是力量失控，导致能量流转出现了万分之一刹那的断层！
一个致命的空隙！
一个凡人肉眼，乃至宗师神意都无法捕捉的破绽！
但在江寒那经过无数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战斗直觉面前，这个破绽，就像黑夜中的灯塔一样清晰！
就是现在！
拓拔野化作的血色流星已经近在咫尺。
那灼热的气浪，几乎要将江寒点燃。
江寒动了！
他的身法“青烟游”被催动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
他没有后退，更没有向两侧闪避！
他迎着那颗毁灭的流星，不进反退！
他的身影在刹那间变得虚幻，仿佛一缕被风吹散的青烟，融入了那狂暴的能量洪流之中。
不可思议！
那毁天灭地的力量，足以撕碎钢铁，融化岩石，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从他身体两侧奔涌而过！
他就如同一条在惊涛骇浪中穿梭的鱼儿，在刀光斧影的缝隙里，找到了那唯一的一线生机！
毫厘之差！
生死一线！
“什么？”
化身能量体的拓拔野，仅存的意念发出一声咆哮。
他眼睁睁看着江寒以一个完全违背常理的角度，从他攻击的死角中穿了过去！
他竟然……躲开了？
这一瞬间的失神，是致命的。
而江寒，早已等候多时！
穿过能量洪流的刹那，正是拓拔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燃烧精血所带来的反噬即将爆发的瞬间！他全身的防御，在这一刻，等于零！
江寒的身影从血光背后鬼魅般闪现。
他全身的精气神，在这一刻高度凝练，与手中的长刀融为一体。
人刀合一！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刀光。
只有一道快到极致、朴实无华的流光。
一道死亡的闪电！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在这片狼藉的战场上，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又如此的惊心动魄。
江寒手中的长刀，从背后，精准无误地刺穿了拓拔野那颗因为力量失控而毫无防备的心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拓拔野身上那冲天的血光，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烟消云散。
他庞大的身躯重新变得凝实，僵硬地立在原地。
他缓缓低下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从自己胸前透出的那截冰冷的刀尖。
上面，还滴着温热的血。
是他的血。
“为……什么……”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想问，为什么他燃烧了一切的搏命一击，会落空。
为什么这个少年，能看穿他秘法的破绽。
但他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
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生机如同潮水般退去。
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脸，最终定格在无尽的惊愕与不甘之中。
砰！
北莽一代宗师，拓拔野，那魁梧如山的身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溅起一圈尘埃。
死了。
江寒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随手宰了一只鸡。
他手腕一振，长刀上的血珠被尽数甩落，刀身重归清亮。他的目光落在拓拔野那只还死死攥着巨斧的手上。
没有片刻犹豫。
江寒一脚踢在拓拔野的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柄象征着拓拔野身份与荣耀的狰狞战斧脱手飞出。
江寒伸手，稳稳接住。
入手沉重，斧刃上还残留着拓拔野的狂暴气息。
好东西。
这是他的战利品。
做完这一切，江寒才缓缓抬起头。
战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数千名北莽骑兵，无论是在外围警戒的，还是准备冲锋的，此刻全都勒住了战马，呆呆地看着战场的中央。
看着那个倒在尘埃里的身影。
看着那个手持长刀与巨斧，孑然而立的少年。
他们的将军……
他们心目中战无不胜的宗师……
死了？
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乾少年手上？
寂静只持续了三息。
三息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狂怒！
“将军！！”
一名亲卫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吼，双目瞬间血红！
“拓拔将军……战死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杀了他！为将军报仇！”
“杀——！”
数千人的怒吼汇聚成一股惊天的声浪，冲散了云霄！
维持阵型的军令被彻底抛诸脑后，纪律与理智在主帅阵亡的巨大冲击下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