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耶律宏的人头

叮!

一声清脆到诡异的轻响。

在漫天风沙与金戈铁马的喧嚣中,这声轻响却清晰地传入耶律宏的耳中。

弯刀的弧光与笔直的枪尖,轰然碰撞。

没有预想中江寒被劈飞的场景。

也没有长枪寸寸断裂的画面。

耶律宏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道,从刀身与枪尖接触的那一点,倒卷而回!

那不是一股蛮力,而是一种……“理”。

一种将他引以为傲的宗师之力,瞬间洞穿的至理。

他那狂暴的、足以开山裂石的刀气,在接触到那枪尖的刹那,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烟消云散。

一股锋锐无匹,凝聚到极致的穿透劲力,沿着弯刀,势如破竹地涌入他的手臂,冲向他的经脉。

“噗!”

耶律宏手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狂喷。

他脸上的疯狂与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错愕。

怎么可能?

这绝不是真龙境能拥有的力量!

这种对力量的极致掌控,这种返璞归真的意境,甚至比他见过的许多老牌宗师还要可怕!

信息不对!

情报里,这小子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将种,靠着他父亲的余荫才有了今天!

可眼前这个人……

这冷静的眼神,这恐怖的枪法,这深不可测的实力!

他到底是谁?

一股寒意,从耶律宏的尾椎骨猛然窜上天灵盖。

他第一次,在一个他眼中的“蝼蚁”身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战场之上,任何一丝犹豫,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江寒的字典里,没有“手下留情”四个字。

就在耶律宏心神巨震,被那股诡异的“理”之劲力震得气血翻涌的刹那,江寒动了。

他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枪,只是随手为之的热身。

战马嘶鸣,人随枪走!

他与胯下战马的呼吸、心跳,甚至与手中那杆玄铁长枪融为一体。

六合枪法,守时固若金汤,攻时则如狂风骤雨,连绵不绝。

此刻,江寒便化身为席卷雪原的风暴中心!

刷!刷!刷!

枪影如林,瞬间爆开。

每一道枪影都并非虚晃,而是蕴含着之前那洞穿一切的至理。

它们从四面八方,从天地六合,将耶律宏笼罩。

这不是单纯的快。

而是一种封锁。

一种断绝了所有生机的绝杀之局!

“竖子敢尔!”

耶律宏肝胆欲裂,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宗师的尊严。

他疯狂催动体内仅存的真气,试图以宗师领域强行撑开一片空间,为自己争取喘息之机。

然而,没用!

他的宗师气势刚一腾起,就被江寒那纯粹到极致的枪意无情碾碎。

就像一团浓烟,遇上了百炼精钢,一触即溃。

江寒的枪,太“实”了。

实到不讲任何道理,只讲最根本的杀伐之理。

叮!当!锵!

耶律宏手臂剧痛,虎口崩裂处鲜血淋漓,但他只能咬牙挥舞弯刀,狼狈格挡。

他的刀法已经全无章法,只剩下最本能的挥砍与封堵。

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次碰撞,都有一股穿透力极强的劲道涌入他体内,摧残着他本就受创的经脉。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无数根钢针穿刺,剧痛难当。

更让他绝望的是,江寒的眼神中是一片冷漠。

是真的要杀了他!

耶律宏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怕了。

身为北莽大将,草原上的宗师,他一生经历大小战阵数百场,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感觉。

对方的枪法,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

那不是武技,是道!

是杀戮之道!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

耶律宏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血色,他猛地一咬舌尖,强行压榨生命潜能,准备施展某种同归于尽的秘法。

然而,就是这一瞬的心神波动。

一个在平时微不足道,甚至算不上破绽的破绽。

被江寒捕捉到了。

就是现在!

江寒的眼神骤然锐利,漫天枪影瞬间合一。

所有的杀意,所有的气势,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凝聚成最原始、最恐怖的一点。

那杆玄铁长枪,仿佛从现实世界中消失了一瞬。

再次出现时,已经化作一道洞穿虚空的黑色流光。

快!

快到耶律宏的思维甚至跟不上这道流光的速度。

他只看到一点黑芒在眼前急速放大,然后,胸口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

他低头。

一截枪尖从他的心脏位置透体而出,上面甚至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那股毁灭性的劲力,在他体内轰然爆发,瞬间绞碎了他所有的生机。

“呃……”

耶律宏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他脸上的表情在此刻全部凝固。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真龙境的小辈,能发出如此可怕的一枪?

镇北王府……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怪物?

情报……全是错的!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最后彻底熄灭。

庞大的身躯晃了晃,无力地从高大的战马背上栽倒。

砰。

一代宗师,北莽悍将耶律宏,就这么摔落在冰冷的雪地上,溅起一蓬尘土。

死不瞑目。

……

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些还在与大乾士卒缠斗的北莽骑兵,那些正准备冲上来围攻江寒的亲卫,全都停下了动作。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具倒在血泊中的熟悉身影。

那是……将军?

他们的宗师,他们心中战无不胜的神,就这么……死了?

被那个年轻得过分的夏人将领,一枪刺死了?

怎么可能?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无法遏制的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所有北莽骑兵心中蔓延开来。

“将军死了!”

不知是谁,用北莽语发出了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这声尖叫,像是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恐惧。

“将军被杀了!快跑啊!”

“宗师都死了!我们打不过的!”

“魔鬼!那个夏人是魔鬼!”

“快逃!回草原去!”

信仰崩塌了。

战意荡然无存。

残余的北莽骑兵怪叫着,再也顾不上什么阵型,什么同伴,疯狂地拨转马头,用尽全身力气抽打着马臀,向着来时的方向,向着茫茫的草原深处狼狈逃窜。

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江寒麾下的骑兵们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下意识就想催马追击。

“穷寇莫追!”

江寒声音传遍战场。